宫锁雀翎 第37节
容凤笙大惊,狠狠往他的鞋面上踩去,毫不留情,听他倒吸一口凉气,腰上那只手也松了开。她却是头也不回,连忙跟上前面的谢絮。 雪白的裙摆在风中飘荡着,颇有几分慌乱,谢玉京眯眼瞧着,日光落在他眉眼上,照的肌肤通透,眉目狭长。 他手指微微蜷握,回想着那触感,她腰肢竟然是这样的柔软,这样的纤细,衣带环绕间还有几分空隙,真怕一不小心就折断了。 之前虽然抱过,却没有细细地感受,谢玉京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想再感受一次。 容凤笙刚跟上谢絮,迢迢,不,顾仙菱便为她取来了一顶幂篱。 “夫人。” 顾仙菱低声唤道,给容凤笙将幕离戴上。 如此一来,就将头脸全都遮住了,风过,照得绢面上的银莲栩栩如生,风吹开一线,女子容色乍现,眉目清冷,像是融化了一整季的雪水。 谢絮回头,便看着她朝自己一步步地走来,衣带翩跹,幂篱雪白。 难免就想到了初见的时候。 曾经引发过的惊艳,深深凿进脑子里,就这么蹦出来,引出一串栗栗的心悸。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于夕阳余晖中,缓缓步上大菩提寺的台阶。 容凤笙由他牵着,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谢玉京负手而立,眯眼远远看着,止喜在他身边,亦是看得有些痴怔。 这大菩提寺前的御阶,共有七十二层,只有帝后,才能这般,相互搀扶着上去,止喜心中感慨,当看到书房里那张画像,他便揣摩到了陛下的心思。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陛下心中最青睐的,还是这位。回宫后,这位温仪公主,怕是要宠冠六宫的架势。 不过,朝堂上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却未可知了…… 在进入佛寺之前,众人都得行一次净手礼。 顾名思义,便是由僧人从净池中舀出一勺水,仔细洗涤入寺之人的手心。 净池里水光粼粼,锦鲤在其下穿梭,几株睡莲也是小巧精致。 容凤笙看得有些入神,眼前忽有一片红色的袖角掠过,她心里一跳,抬眼果然是谢玉京。 心下不免闪出四个大字。 阴魂不散! “母妃见到是儿臣,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眉眼含着温软的笑意。 容凤笙怨恨他那举动,语气有些不好,“怎么是你?执礼的僧人呢?” 谢玉京淡淡一笑,“僧人么,他身子有些不舒服,这礼,便由儿臣代劳了。儿臣素有慧根,这件事由儿臣来做,想来也无不妥。” 少年举手投足自带流动的气韵,他是天之骄子,五官俊美出尘,戴着太子金冠,玉簪导挑朱红组缨垂挂在胸前,繁复而绮丽,压下了眉宇间的少年气,倒是分外沉稳。 祭神台都敢炸的人,哪里来的什么慧根,容凤笙彻底地麻木了,想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教出个君子,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被她教好,不由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脸色顿时沮丧了起来。 伸手到他面前,盼着他动作快些。 谢玉京脸色有些古怪,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 他手一偏,水液倾倒下来,却是浇到了一旁的花草。 他抬眼,歉意一笑,“重新来吧。” 这净手礼,他给她洗了整整三遍,却是方才被谢絮摩挲过的地方。 容凤笙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 “恭迎陛下,太子殿下。” 上前迎接之人,除了寺庙里的方丈群僧以外,还有一名蓝衣男子。 那男子相貌极好,潋滟的桃花眼半垂下来,眼尾微微上扬,脸颊泛着白玉般的冷光,偏偏眉目间笼着一层冷肃,倒是让人升不起半点的亲近之心。 正是翰林院编撰,顾泽芳。 “爱卿不必多礼,”谢絮连忙上前将之扶起,仔细打量之,“泽芳,一别经年,朕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回陛下,已有两年未见了。” “寺里清苦,瞧你都清减了许多,泽芳若是哪天想要回宫,朕必定扫榻相迎。” 谢絮与之关系匪浅,二人虽然年纪相差近十岁,却也曾经同窗过一段时日,后来谢絮弃文从戎,而顾泽芳则是参加科考,留在了翰林院。 谢絮亲热地要揽他,顾泽芳忙道,“陛下,于礼不合。” 谢絮的手微微一僵,转而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知泽芳的棋艺是否有所长进,朕倒是迫不及待想要一试了。” “如此,陛下还请移步。”顾泽芳声音清冷,却始终未曾抬头。 容凤笙见他二人似乎有些话要说,便低声道,“陛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适,便先行告退了。” 耳边传入一道轻柔的嗓音,顾泽芳微微抬眸,余光只见一抹轻烟般的雪白,缓缓地走离大殿,幂篱上的白纱随风翻飞,银莲恣意盛放。 想来又是这位多情帝王,新纳的什么美人。 便是在寺庙里,也一同带来,可见恩宠极盛。 顾泽芳心下微嗤,与谢絮一前一后地走近了禅室,二人撩袍对坐,很快就有人摆上了棋具。 案几前燃着线香,青灰的烬截截掉落,一缕青烟扶摇直上。 顶端那一点粲然猩红,隔着几步望去,像落在男子眼角的朱砂痣。 顾泽芳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稳稳落下,与谢絮无声对弈。 容凤笙将顾仙菱留在客房,自己去了一趟藏经楼。 她幼时在这里居住过,对这里的布局自然是极为熟悉。 寺里的藏经阁,收集了古往今来许多孤本,容凤笙还看到了自己以前读过的法华经。 她在书架底下找了好久,才翻到一本医书,封页是全黑的,纸面有些泛黄,可见年代久远。 以往便是在这上面看到,有关长生与尽欢的记载,尤其是尽欢。 这味药原本是云寰禁地中的一种植物,不知为何被人从云寰带了出去,并将之流传出去。 通常用于调.教妓子之用,原本在大兴的时候,一度成为禁药,可谁知道,白落葵从哪里得来,还与长生一起,种到了她与繁衣的身上。 她直接翻到了后面几页。 这东西,解法有两个,一个便是去往云寰禁地,那里有一口泉,名为逐月,只消在其中泡上两个时辰,这种毒便自然而然地解除了,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这另一个解法…… 便是与长生血的主人交.合,在达到极致的时候,饮下长生血。 不论是长生,还是尽欢,都能被彻底祛除。 看到这个地方,容凤笙差点把手里的书卷给扔出去,脸烫热如同火烤,她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也不过与他亲一亲,抱一抱,且那些,还是在尽欢的作用之下,这……这真的要滚做一堆,她光是想想头皮都要炸了。 而且按照谢玉京那股性子,他们若是真的有了首尾,怕是终身都逃不出去了,不行,绝对不行。 她正慌乱,身后不知何时有人靠近,淡淡的吐息撩过耳畔, “找到你了。” 容凤笙一个激灵,回身便对上了少年漆黑的双眼。 她慌的后退一步,脊背抵靠在了书架上,高大的架子轻轻震动,他又压低身子来瞧她,自然注意到她怀中抱着的医书。 “你额上全是汗。你看的什么?” 容凤笙一惊,连忙将书拿开,“你不可以看,” 但是她忘记了这家伙天生反骨,越是不让他看他就偏要看,探手来拿。 他手长腿长的,轻松就逮住了容凤笙的袖子,她急的不行,额头冷汗直冒,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踮起脚来,在他唇角一贴。 “你别看行不行?” 她贴完就问,容凤笙见他果然怔住,长长地舒了口气,将书卷一卷,便收在了袖子中。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问。 他喉结上下一动,垂眸看她的眼神,像是能够拉出丝来。 似乎每每二人独处的时候,她都有些发憷,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谢玉京压住后脑,吻了上来,他黏腻的不行,像是要把她吃到肚子里面去。 分开时,他轻轻摩挲她的唇瓣,那微微翘起的唇珠,鲜红饱满地,像她做给他吃过的桃花毕罗。 “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宫女,什么选妃?” “这个……”容凤笙冷汗直冒。 “或者换个问题,您要送什么样儿标致的宫女,与儿臣哪?” 他的手掌扣住她的腰,比了比,果然很细,一只手就能够握的过来。 “还教授人事,”他嗤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谢玉京将她压在书架上,轻拈起她的下巴。 指腹在其上剐蹭,暧昧的不行,容凤笙心跳又开始剧烈。 她抬眼,昏暗的光线中,但见得簌簌下落的灰尘,她心跳到嗓子眼,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我自然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当时你父皇都那样说了,我不接下去,也不是办法。可若是你不要,我也不会勉强……” 谢玉京这才满意地笑了,“选妃宴,母妃又打算怎么安排。莫不是真的,要指了那顾二小姐,给儿臣做妻子?” 他眼底冰冷的,手指却烫热的不行,“儿臣倒是期待的很呐,” 轻轻蹭过她的唇瓣,又缓缓地滑下,落到她的脖颈处。 “只是这敦伦之礼,怕是要母妃,好好地教教儿臣了。” 容凤笙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他手指就像是会变戏法似的,分明是拆那绷带,却做的像是在剥开什么一般。 眼尾含着淼淼的水光,容凤笙根本不敢多看他。 绢布轻飘飘地落地,他伏在她的颈侧,却没有咬,而是伸出舌尖,在她颈侧轻轻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