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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什么也不剩了。 林琛不能放任自己再听下去,他挂了电话,靠着墙壁滑了下来,双手抱着腿,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细碎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通红的眼眶。 萧游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一时间有点发愣。父亲去世以后,一大堆烂摊子摆在他面前,他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学业,要处理事故,要应付媒体,还要打起精神处理遗产出席股东大会。连日来他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甚至没有机会和精力悲伤,整个人早已是强弩之末。 这个陌生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裂开了一丝缝隙,虽然伤口在渗血,但好歹有了一丝生气,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他想告诉他自己有多难过,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当权者,但对他来说,他只是一个又严厉又宠他的父亲啊。 他没想到,林琛会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好像突然被人抽走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萧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故地重游 “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林琛发觉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都过去了,总会撑过来的。”萧游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琛心里发疼,好像小时候抽血被猛然扎了一下指尖,伤口不大,却感觉强烈。他握紧方向盘,逼自己集中注意力。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到了清华。 七年的时光对这所历史悠久的大学来说只是倏忽一瞬,学生一茬一茬地来,又一波一波地奔赴世界各地,无数的人在这里相聚又别离,但学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仿佛都没有变化。岁月没有在这里留下印记,她总是以开放的姿态拥抱新人,又包容地接纳回归的游子,仿佛豁达,又好像无情。 篮球场围了两圈人,场边的记分牌显示这场比赛十分胶着。女孩子们正在紧张地给自己的系队加油鼓劲,热血方刚的男生穿着球衣肆意挥洒汗水。 “三分!!!球进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扬手抛出漂亮的弧线,篮球进了框。 “太帅了!!!” “王铭宇!!!啊啊啊啊啊啊!” “电子最棒!!!” “汽车加油!!!”两边拉拉队比拼着音量,呐喊声直冲云霄。 这种青春的活力如同喷薄而出的朝阳,纯粹而热烈,无忧无虑,不掺一点杂质。 林琛不禁想到当初萧游和他也曾在这片cao场挥洒汗水,萧游对一切运动都很在行,每次打球都能吸引大片花痴的目光。林琛不忙的时候会来看他的比赛,萧游就会在上场前把手机交给他,在进了一个精彩的球时跑过来故意撞他的肩膀,像一只大型犬得意洋洋地讨要夸奖,或者在休息时喝一大口他递给他的矿泉水。 萧游的头发湿了,鼻尖的汗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这个性感的人,是我的。”林琛的心里开了一朵小小的花。 他们有一份秘而不宣的甜蜜。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熟悉,喧闹的球场,庄严的系馆,波光粼粼的湖面,每一处都藏了太多的回忆,太多长久以来不敢触碰的美好过去纷纷涌过来,和现实重叠在一起,物是人非,让人恍然如梦一场。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两个人也不看路一通乱走,竟然不约而同停在了七食堂门口。 这里曾经是他们最喜欢觅食的地方,一楼麻辣鲜香的香锅,二楼鲜嫩可口的涮羊rou,还有写完作业夜宵时候两块钱一大碗的廉价方便面,都曾经给了他们最单纯的快乐。 午饭时间的食堂很是拥挤,萧游去买香锅,林琛去占座。 在这个熟悉的食堂,两个人都想放任自己回到过去,没人说话,但默契地连分工都没有变。 “同学你好,我们是04级的毕业生,能借你的卡用一下吗?毕业这么多年就惦记这一口,微信方便吗?我把钱转给你。”萧游站到前面排队买香锅的男生对面,微微弯了弯身子和他平视。 他今天的头发梳起来了,整个人看着实在是很高,也很耀眼。 “啊,原来是学长。给,我请你了。”男生爽快地递过自己的饭卡。 “反正今天宿舍聚餐有人请客。”他指指前面的人朗声笑着。 “多谢多谢。”萧游扬扬手里的卡。 “肥牛卷儿,嫩牛rou,鸡rou,里脊,豆皮,腐竹,土豆,粉条。不要葱。”萧游轻车熟路,一抬头,看到点菜的竟然还是那个师傅。 “诶赵师傅,还是您呐!您还记得我吗?” “诶,你不是两勺辣酱同学吗?你这么多年连点的菜都没变啊!毕业了回来学校看看?”赵师傅也认出了他。 “是啊,回来看看。还是学校好。” “哎呀你这几年更帅了!日子过得不错吧?”赵师傅开心地念叨,他在这所学校里干了快二十年了,对自己的工作感到与有荣焉,早把这些学生当成了小孩看待。“你朋友来了吗?” 不怪师傅记性太好,实在是萧游和林琛来了太多次,他俩又长得出类拔萃,而且每次都要两勺辣酱,这种嗜辣的口味并不常见。 “来了。”他笑。 “还是两勺?” “嗯。谢谢您。”萧游很开心,好像那段时光有了一个默默的见证。他回头一看,林琛已经买好了饮料占好了座位,见他回头习惯性地快速挥了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