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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就是下头这间么?”沈荨问。 朱沉点点头,“前儿晚从使臣馆截下的信鸽,脚上挂的密函确是写的楼下那一间。” 沈荨将雅间的门反锁上,取了褡裢中的丝绳,一圈圈缠上袖口,缠完了,又去缠小腿的裤管。 “将军的腿伤不要紧么?”朱沉看着她的动作,关切问道。 沈荨摇了摇头,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拿布巾蒙住脸,拽了拽腰上绳索的结,确认牢固后,轻轻翻出窗外,扒着外墙的缝隙一点点往下挪。 朱沉在窗口顺着她的身势把绳子一点点放下,等她下到二楼那间雅室窗外时,便止住了没继续放。 沈荨试了试落脚点,抬起头来,朝朱沉做了个手势,朱沉的头立即从窗口处缩了进去。 沈荨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贴在外墙上,如一只轻飘飘趴在壁上的蝴蝶,她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衫,被桂花树一挡,湖上泛舟的人就算将船驶到附近,也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沈荨屏息凝神,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雅间的门被推开了,有重重的脚步声踏进房内,小二殷勤地跟在后头问:“客官要上点什么?” 那人答:“先来一壶碧螺春。”这声音沈荨认得,正是数月之前随和亲的蓝筝郡主同来上京的西凉国送亲使臣鄂云。 小二上了茶后,鄂云便走到窗前将窗户一推,外头的沈荨深吸一口气,缩紧腰背,推开的一扇窗户险险刮过她的脚踝。 雅间里外的人都在等着,鄂云在室内走来走去,似乎很是焦急,不时用西凉语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沈荨心也提了起来,不一会儿,雅间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鄂云却惊愕地叫起来:“你们——”话未说完,似是一下被人捂住了嘴,只剩下吚吚呜呜的几声。 一人沉声道:“别出声,给我好好坐着。” 说话人的声音沈荨也识得,是上京光明卫副使肖崎。 看来得到消息,要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不止她一人。 肖崎耳聪目明,武功高强,沈荨在外一时不敢动弹,呼吸也尽量放轻。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天色逐渐暗下来,里头的肖崎明显是沉不住气了,厉声喝问道:“不是说戌时见面么?现在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和你接头的人怎么还没来?” 趁他说话的功夫,沈荨忙解了腰间绳子,拽住绳头晃了晃,朱沉在上头收到讯息,立刻把绳索轻轻收了回去。 鄂云只哼了一声,并不作答,肖崎冷笑道:“看来是只老狐狸啊!” 沈荨也觉得看样子是等不来那接头人了,心下叹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往下攀。 此时肖崎已失去了耐心,一拍桌子,大声下令:“给我封了飞月楼,这楼里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都细细地查!” 沈荨心道不好,即刻加快速度,迅速攀至下一层。 数名光明卫齐齐应声而去,肖崎走到窗前,伸出头来左右一看,没看到什么,朝下一瞧,却见一个黑影正沉入湖中,他目中精光一闪,喝道:“原来躲在窗子外头,拿弓来!” 沈荨听他这一喝,知自身行藏已露,立刻死命往前游,游不多时,只听后面风声呼啸,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劈开水波,正中她肩头,幸而被水的浮力挡了一挡,入势不深。 肖崎一箭射出,立即一挥手臂:“追!” 几名光明卫直接从窗口跳下,扑入湖中,迅速朝沈荨追去。埋伏在飞月楼周围的光明卫也倾巢出动,策马沿着湖边的杨柳道包抄过来。 沈荨忍着痛游至岸边,湿淋淋地爬上岸,猛然扑向率先而来的一名光明卫,将他从马上拖下来,自己翻上马背,一鞭子狠命甩下,往前猛冲。 身后大批光明卫穷追不舍,因得了命令要抓活口,一时倒不敢放箭,沈荨纵马飞奔一阵,便将光明卫甩开一大截。 过了一段荒僻的街道,左前方隐隐现出点点火光,正是城西扶鸾山下的西京校场。 沈荨略一寻思,调转马头往校场飞驰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肖崎赶到西京校场前。 他注视着前方扶鸾山脚依着山势搭建起来的大片营帐,问一边的光明卫:“确认人是进了北境军的临时营地?” 一名光明卫都护点头:“确是看到他从这个方向去的,只是我们赶到时,人便没了踪迹,”他犹豫片刻,又道:“倒是不曾亲眼见到人是否进了营地。” 肖崎沉着脸,道,“罢了,少不得进去搜一搜,此事事关重大,谢瑾应该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 他领了人往校场门口处走,向守卫说明情况,亮了光明卫副使的御赐金牌,守卫只得放了人进去,道:“谢将军今晚正好在营里,我令人去通报一声。” 肖崎颔首:“谢将军也在?那最好不过,我这就去找他。” 谢瑾的中军大帐就搭在扶鸾山脚一片高低错落,大小不等的营帐之间,穿过宽阔的校场,依着山势上行一段,便到了北境军的临时营地。 此时晚间的cao练已结束,营地里静悄悄的,士兵都呆在自己的帐篷内,外头只有巡逻的数名士兵持刀来回穿梭,井然有序。 肖崎到了中军大帐前,早有卫兵得到消息,见他来了,便将帐帘高高撩起。 肖崎迈入帐中,坐在案前执笔画图的谢瑾忙站起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