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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也舍得?” “对啊三哥,你太狠了,我们俩是谁,你的左膀右臂啊!你忍心剁了?” 邵忍冷嗤一声:“忍不忍心,你俩可以试试?” 那两人猴一样精,嘴里囫囵着“不敢不敢,我们闭嘴”,又争先恐后夹菜,试图混过这话题。 想法是好的,却笨手笨脚,夹菜时筷子打架你不让我不让,最后碟子一翻,通通倒在谢昕身上。 谢昕一惊,忙起身抖落,可惜来不及了。 无妄之灾,白裙子瞬间被满盆的辣油香料浸染,辣油顺着她的膝盖往小腿弯蜿蜒,最终淌进那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里。 惨不忍睹。 她脸色发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剩下的三人发懵,邵忍一人发怒。 他低眉敛目,神情阴恻恻,话里是调侃,声音带怒意。 “你俩做什么?抢着吃饱见阎王?” 谢昕在,他有火也没发,通通压抑下来。 尖嘴猴腮最机警,一看邵忍神情便知事情严重,连忙起身点头哈腰道着歉。 “meimei,对不住,真对不住,”又转向邵忍,“三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注意,手笨!” 浓眉大眼慢半拍,反应过来后,也连连讲着对不住,再抬头,看见邵忍拿包餐巾纸蹲在谢昕旁边,正准备帮她清理身上的油渍污迹。 费了半包纸,没半点用处,浓眉大眼卯着胆子提议:“三哥,那顾……顾珍姐不就在附近吗,不然带meimei去她那里换身衣服再来吃饭?这满身的辣油,弄也弄不干净,meimei也不舒服啊。” 邵忍抽纸的手指滞住,对他的提议犹豫得很。可邵忍看着谢昕,满身的油渍污秽,再往上,眼瞳漆黑,唇紧抿,脸色惨白身体紧绷,不适感显而易见。 他不想与顾珍有牵扯,麻烦得很,但看着谢昕,邵忍还是妥协了。 “行吧。”邵忍神色冷沉,起身握住谢昕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往外带,“我领你换身衣服去。” 谢昕没说话,任由他握着,粗糙的厚茧磨着自己细白的手腕,有些刺有些痒,谢昕跟随他的脚步,抬头看着他坚毅俊朗的侧脸,这样狼狈的境况下,谢昕竟然生出了些许难言的悸动,如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水波圈圈细纹往外漾。 这里的楼不高,弯巷却多,绕啊绕,拐进一条窄街,进了最边上一家的后门。 黑暗涌来,谢昕有些害怕,另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捏住邵忍的衣袖,再往里走几步,邵忍抬手掀开布帘子,后面是昏沉暧昧的灯光。 污秽窝声色场,几个靓丽女郎横七竖八躺沙发上耍手机,大波浪小吊带,裙子开叉到大腿。 有个女郎眼一抬,扭头过去就喊“珍姐”。 “三哥找。” 不多会,里屋出来个女人,她身姿曼妙妆容精致,指尖夹着烟,慵慵懒懒倚靠门边,举手投足是风情。 “呦,稀奇客,你竟然会来找我?”女人眼角眉梢都漾笑,直到看到谢昕。 像会变脸,刚才的笑消失殆尽,女人瞬间尖酸刻薄起来:“邵三,你什么意思?不中意我可以,我顾珍也不是什么死皮赖脸的人,但你带个女人来我这面前耀武扬威?” 人在屋檐下,也确实有求于她,邵忍眉头紧蹙,言语却温和:“顾珍,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邵忍轻咳一声:“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忙?” “财狗和小九抢菜,油泼了这小丫头一身,糊身上不舒服得很,你能不能带她去换身干净衣服,我付你钱。” 顾珍细细打量谢昕,从上至下,目光像尖刀。 “她是谁啊,你这么上心?” “阿奇的meimei,他不在,托我照顾两天,总得给人家照顾好吧。” 顾珍这才将视线从谢昕身上收回来,眼闭上又睁,语气不情不愿,却说着:“行吧,跟我来。” 她扭头往里走,身姿摇曳。 谢昕有些怵,脚步挪挪不敢动,邵忍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声音很轻:“没事的,就换身衣服,别怕。” 谢昕深吸一口气,定定神也往里走。 邵忍散漫倚靠在门边柜台前,凝视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柜台上有枚硬币,邵忍捻起来放粗砺的食指弯上,拇指往上一抵,硬币翻滚着飞上半空,又稳稳落上他的手心。 再来一次,力度没控制好,光洁崭新的硬币落地,咕噜咕噜滚到了旁边的水泥缝里。 水泥缝一指宽,里面漆黑无光。 没得玩了,邵忍耸耸肩,掏出他那个破手机看了眼时间。 顾珍去了里屋,她开完灯随手将包甩沙发上,又转身打量了门口的谢昕几眼。 谢昕没经历到过这种情况,唯唯诺诺,不敢问也不敢说话。 一墙之隔的酒吧里有人在唱歌,震耳欲聋的伴乐,嘶吼着十几年前的老歌。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情真意切声嘶力竭。 谢昕不明白,死了还怎么爱?怎么淋漓怎么痛快? 爱一个人,不应该要好好活着吗? 但谢昕没有机会深思下去,因为顾珍扔给她一件衣服,直接砸在她脸上。 是一条裙子,浅绿色的蕾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