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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睡觉。” “唉!”张阿姨忧伤地叹了气,说:“他昨天又没睡吧?你们这帮小孩子啊,为了一个考试,都不拿身体当回事,别仗着年轻就没完没了地造,等上了年纪,可有的苦吃!阿姨是过来人。” 裴问余:“阿姨,你身体看上去挺好的。” “那是看上去,里面一堆毛病,都没法说。” 裴问余笑了笑,颔首:“是。” “是什么是!”张阿姨仔细瞧了瞧裴问余,没好气地说,“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也没少熬夜吧?” 裴问余从来没有被中年妇女这么唠唠叨叨地关心过,一时间觉得新鲜又不可思议,恍惚间,他把一张已经被自己遗忘了的脸,带入了眼前的女人。 裴问余鼻子一酸,偏了头,用几声咳嗽掩饰了过去。 张阿姨看着裴问余委委屈屈的模样,心头一软,安慰说:“唉,熬就熬了吧,补回来就是——我熬了骨头汤,特意给你留了一大碗,连池砚我都没给!晚上再给你蒸条鱼,刚杀的,新鲜着呢!” 裴问余:“我……” “怎么啦?” “没事儿。”裴问余说:“谢谢阿姨。” 他拒绝不了如家人般扑面而来的善意和关心,只能摁下心里焦躁的牵挂,等着吃好晚饭,跟池砚一起去医院。 时间安安静静地往前走着,池砚一脚睡得天昏地暗,没有要醒的意思。张阿姨在厨房忙活晚餐,裴问余则陪着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浇花、聊天。 裴问余以前做梦的时候,梦到过这种温馨和睦的家庭氛围,没想到一转眼,以另一种方式呈现了。 老太太已经知道了裴问余的身份,对他也是心疼得无以复加,但怕裴问余觉得自卑和不自在,所以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 裴问余一点都不在意,现在,他对于自己的过去和母亲的死亡都能坦然接受了。所以裴问余特别喜欢听何老太太讲他们家以前的故事,关于自己的外婆和了解不多的母亲。 一直讲到日落,张阿姨摆好了饭桌,喊他们进来吃饭。 这时,何梅踩着饭点,拎着一个精致的手提包回家了。 何梅瞧着一桌的大鱼大rou,说:“哎哟,这么丰盛啊,我来得可真巧。” 老太太:“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我回自己家打什么电话啊。”何梅开着玩笑问:“怎么啦,这一桌吃的没我的份啊?” “有!”张阿姨捧着碗筷从厨房出来,“再来几个人都能喂饱!” “就喜欢跟张姐你聊天。”何梅笑着拿起筷子给自己塞了一块红烧rou,然后环视一圈,没看见自己儿子,她看着裴问余问:“池砚呢?” 裴问余冷不丁让何梅一瞅,登时无从反应,慌忙脱口而出:“在楼上睡觉。” 何梅:“这个点睡什么觉?” 裴问余心虚地挠挠鼻子,说:“他昨晚没睡。” “没睡?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老太太心疼地念叨着:“我看他天天捧着一本书,不是低着头写字,就是抬头叽里呱啦地背,唉,赶紧考试吧,谁的孩子谁心疼。” 何梅让老太太一顿白眼数落,嘴里的rou都不香了,她默默地放下筷子,说:“那什么,我去看看他。” 裴问余没拦住何梅,冷汗冒了一层,他回想了一下池砚的模样,庆幸自己给他穿了衣服。 房间里的味道已经散了,看不出丁点异样,池砚像一条蚕虫似的,浑身裹着被子没露出一点rou,书桌上放着翻开的笔记本,被窗户外吹来的风翻了页,是一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祥和。 何梅往床边一坐,捏着池砚脸颊上的rou,喊了两声名字。 池砚睁开眼睛,看见何梅,瞬间头皮发麻,他乍然坐起,可是腰部力量不能支持上半身的重量,一酸软,又跌了回去。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做噩梦了?” 池砚没缓过神来,见了鬼似的拍着胸口,说:“妈,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这要不是桌上放着笔记本,何梅还以为自己儿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我进你的房间还得给你打个报告啊?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欢迎我。” 池砚烦躁地抓抓头皮,敷衍着说:“没有。” “你怎么回事?感冒了?声音这么哑。”何梅随手从床上拿了一件外套给池砚搭上,“快起来,下去吃饭,全家就等你一个。” “哦。” 池砚起初没注意,当他出门路过落地镜时,才猛然一惊。 cao,这外套是裴问余的。 何梅一带一路地把池砚一路带到饭桌上,裴问余和池砚暗度陈仓般得谁也没看谁一眼。池砚刚坐下,裴问余就夹了一只豆沙包到他的碗里。 池砚依旧倦恹恹的,眼睛半睁不开,看也没看,拿起来三两口吃完了。 边吃边聊,何梅拿出了一家之主的范,询问了在座各位最近的状况,包括裴问余在培训班的情况。 裴问余一五一十地回答好,何梅家长似的一点头,评价说:“嗯,不错。” “我说妈,你今天回来干嘛啊?”池砚边挑着青菜里的rou,边说:“时不时地突袭一趟,你是赚够钱了,还是闲得慌啊?” “你怎么说话的。”何梅给自己倒了杯汽水,说:“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拆迁的事情,明天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