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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男人哈哈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跟条大狗似的爬进了后座。 时值周五晚高峰,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在某路口停了二十多分钟。 男人仰坐在靠背上,望着某人背影,默了半晌。 他像想起了什么,说:“不然……你把他放后座来吧?” 副驾驶上的王龙还昏睡着,斜瘫在窗后,鼻尖发出细微的鼾响。 “还打呼。”尧青摇头笑了笑,眼中满含宠溺,反光镜里某人的脸“唰”一下黑了。 “听我的,让他跟我坐一块儿。” 男人不由分说,起手拉开车门,走到副驾驶车门前,像抱威士忌那般把王龙拖到了后座。 尧青扭头表示不满:“干嘛一定要折腾人家?” 男人撇撇嘴,“哐”一声砸上车门,虎着脸道:“谁让他离你那么近?” 回到酒店,两人合力将人抬进了房间。 尧青放下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洗热毛巾,刘景浩跟在身后看着他甚是爱怜地替王龙擦脸,心中五味杂陈。 男人忍不住调侃道:“要哪天我喝醉了,你也会这样照顾我吗?” 尧青擦完了脸,又连带着替男孩擦了擦脖子和手,做完这一通,方才想起还没回答某人的问题。他淡淡回:“你喝不醉的。” “万一呢?”男人堵在床前,不让他去换洗毛巾,“万一哪天醉了,你负责吗?” “你猜。” 男人没告诉他负责,也没告诉他不负责,照旧浑水摸鱼着。 刘景浩露出淡淡失望,拧开身子,为他辟出过道,“既然人送到了,也没我什么事,那我回去了。” “你怎么回?”人走到门前,尧青从洗手间探出半个头,礼貌性关心,“你不是喝了酒吗?” 男人耸耸肩,“大不了叫代驾。” 边说边抬起眼,凝了他一眼,那样子像在说,“你也可以送送我”。 尧青缩回脑袋,关上水龙头,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 “我送你吧。”他看了眼床上鼾声如牛的王龙,一时半会他也醒不过来。 “嗯。”男人板着黑脸,双手背后,状似无惊无喜。 只是尧青留心,男人进电梯时,嘴上是哼着歌的。 “好了,你叫代驾吧。” 到了酒店大堂,尧青见男人毫无反应,主动开了口。 刘景浩登时懵住,“你不是说送我吗?” “我是说送你到楼下,”他替人拉开旋转玻璃门,温润一笑:“到家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原来是这样……”男人愣了愣,脸上挂着凝固的笑,迟迟未化,“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说完眉头不可避免地垮了垮,原来又是自己想太多了…… 人家根本就没打算送自己回去来着。 刘景浩苦笑两声,埋头出了酒店大门。 玻璃门后的某人,神色安然,挑不出错。 他一直都是这样,这样完美着,完美到让人挑不出错。 男人轻轻拍了拍脑袋,傻子,他在心里唾骂,刘景浩你就是个傻X。 晚高峰陆续褪去,路口车流渐少,晚风袭人。 “刘景浩——!” 走出十来米,男人听见呼唤,但这次却不想再回头了。 “为什么不多问一下?” 男人小跑到他身后,距离他只有两三米的位置,彼此影子重叠在一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人。 男人盯着地面上来回摆动的黑影,语气消沉:“有什么好问的。” 他没敢说出那句,“我已经问过你很多遍了。” “那你就不能再多问一下吗?” 尧青咳了两声,出来时匆忙,他忘了批件外套,北京的秋夜堪比南方的冬,站在通风口,像站在大雪地里。 “多问一下,多问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没想过送你回去。” 男人越说越苦,音色掺着冷风,断断续续如碎珠滚盘。 刘景浩转过身,露出一脸颓丧:“你对我没感觉我有什么办法?我烦死了。” 尧青不语。 “那你问问我啊。” 他快哭了。 问问我,问问那个叫尧青的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你; 问问我,问问那个叫尧青的是不是真的对你没感觉; 问问那个叫尧青的是不是天生铁石心肠; 问问那个叫尧青的,是不是与生俱来就如此骄矜…… 夜市阑珊初上,二环商圈灯火通明。 CBD巨屏滚动播放着高奢彩妆广告,在男人脸上打下十余种彩光。 刘景浩的半边脸没入斑斓里,半张脸在黑处,眸底光华渐起,使人看不清表情。 “那我问你,”男人脱下工装外套,走近两步,将衣服披在身前人身上,“我可以追你吗?” 尧青紧抓着来之不易的外套,微昂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将头点下,“我考虑下。” “要考虑多久?”男人愈发凑近。 其实他不急,真的不急,十年的漫长蛰伏早已将他打磨得不骄不躁,仿佛一块通透的顽石。 十年都过来了,还急这十多秒? 尧青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含着声说:“十分钟。” “十分钟够吗?”男人看着他,将人揽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