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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浩嘟囔着缩回手,嘴上叫嚣着,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替某人掖了掖被子。 杭州入秋早,临近夜里,不亚于霜降。 不同于北京的干冷,杭州的冷是湿冷。 潮漉漉、黏糊糊,寒气挥之不去,刚来南方时刘景浩成宿成宿睡不着,被冻的满手都是红斑疮。 所以他极其担心尧青被冻着,却忽略了尧青自小长在南方,这点冷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我要吃新丰小笼。”尧青垂眼看着他,像极威士忌讨要骨头时的样子,“热的,最好有醋。” “吃屁。”刘景浩翻了翻病历和检查报告,皱了皱眉,这字太草,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这到底写了些啥?” 望着纸上龙凤飞舞的字迹,男人嗷了一声,扔下病历本,坐回到床头。 他看着某人望眼欲穿的眼,嗤了嗤鼻:“你明明很好嘛,都有力气惦记小笼包了,不会是装病吧?” “那你走啊。”尧青假意撇过头,满不在乎地说,“关心我的人有很多,不缺你一个。” “又来了。”男人哼唧一笑,推了他一把,“每次都这样。” “后悔了?”尧青将头转过来,两根眉毛拧在一起,瞪眼瞧他,“后悔可以退出啊,是你在北京信誓旦旦地答应我,要追我来着。现在后悔了?” “逗你的话也信?”刘景浩似是纨绔地嘿嘿笑了笑,架起二郎腿,吸了口电子烟,“我就喜欢你人前端庄人后风sao的两副面孔。” “你才风sao!”男人含恨别了他一眼。 好家伙,连生气也那样俊俏,看得男人愈加兴奋。 刘景浩伸出大手,插入他发中,揪着后颈上的一块软rou,狠狠掐了一把。 “你说你在你徒弟面前,是不是也这么事儿逼。还要吃新丰小笼,要热的、加醋,哎呦喂我的太子爷......我要不要再帮你点个七星米其林?” 刘景浩拈着小拇指,学尧青那副咿咿呀呀的矫情样子,跟老电影里的戏子一样。 尧青又气又想笑,扯过枕头要打他,“哪有这么夸张?” 两人玩闹了片刻,刘景浩忽地想起了什么,收起笑意道:“听说王龙三番五次要你跟他一起住?” “嗯。”尧青仿佛也意识到问题的敏感性,笑容渐渐凝固。 “那你去吗?” 男人一秒切回认真面孔,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尧青说:“不去。” “我家是双人床来着。”男人斜睨了床上人一眼,意味深长地咬了咬唇,“威士忌......像缺个奶爸的样子。” “你之前跟我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不会就是你家吧?” 见男人一脸阴谋诡计,他又说,“求我啊。” 说罢露齿一笑,眼绽桃花,秋水氤氲,荡得人心绪飞扬。 “切,爱去不去。”男人双手抱胸,佯生气坐到床头,脑袋瞥向廊外。 高露洁与一群空姐们正挨个拿着包里的小零食逗威士忌玩,那威士忌也是个好色的,遇到漂亮jiejie路都不走了,哈嗤哈嗤就往人小腿上蹭,像极舔狗的样子。 “大床就算了。” 无声的沉默里,尧青顶了顶男人的肩膀,依旧皇冠高悬,艳而不可直视。 “给我半张沙发就行。” 他明白,这已是自己能给刘景浩的极限。 上午尧青在基地料理完一些琐事,下午和刘景浩开车进了城。 来杭州前听高露洁说,杭州灵隐寺求平安符,效果很灵。 尧青早想着为母亲求一味平安符,加之最近诸事不顺,便托刘景浩捎自己进城一趟,他想去拜拜佛。 本意刘景浩不大想上山,听闻尧青出事后,他开了快两小时的车才到杭州。 大半时间都堵在高速上,消磨他的心力。 抵杭后又马不停蹄地帮尧青跑上跑下办手续,销假条,还替他分担了一些文书工作。 他本想着将人送到目的地,自己就临近找个酒店补个觉。 可分别时,见某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状,脸上血色还没恢复完全,跟朵花儿似的歪在风里,何等地惹人垂爱。 男人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咬咬牙,便还是忍住乏意,答应陪他一起上山了。 深秋后的灵隐古道,凋叶漫天。灵隐主寺所在的位置并不高。 后人修葺的石阶上,还能望见许多大小不一的小水洼。 刘景浩一手牵着威士忌,一手扶着尧青的手腕,艰难走在石子道上。 在男人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陪尧青上山拜佛这一选项。 因而他仍穿着那双黑皮鞋,牛筋底硌在石子路上,一步一生疼。 尧青抓着他袖口,脚尖微踮,像一只穿越荆棘丛的猫,小心避开那些小水洼。 他没料到雨后石面还会有积水,只当是在市区里,都是平整宽敞的大马路。 不然他也不会穿一双白帆布鞋,一点泥都不能沾。 两人穿过石xue,进寺前有一摊错落分流的小溪,遇到涨潮时,水势比平时深好几个度。 威士忌天性勇猛,晃着奶瓶似的大肚子,从溪面上一跃而过。 刘景浩站在岸头,幸好牵引绳够长,还不至于让这崽子脱了绳去。 男人三步并两步踩上前人用石头搭出的简易桥梁,到了那头,回身伸手朝尧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