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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包就这样孤零零挂在对话框里,无人领取,像是一块沉了海的石头,杳无回音。 “哎你好,我是尧青。” 男人靠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放春晚,欢天喜地的群舞环节,音乐声掩盖一切。 “我是尧青啊……”他拉上阳台上的门,威士忌隔着玻璃瞅了他一眼,又把脑袋扭过去,专心看着电视上的漂亮女明星。 尧青说:“我是想问一下,4863……姓名……王龙……国王的王,飞龙在天的龙,他……” “他已经不在长阳了。”对面满口事不关己,“年假前办了辞退,目前在走N 1。” “啊……”男人微微一愕,难以置信地看向远处。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尧青忙搁下电话,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里,消息太突然,他有些懵。 “所以是,你们都知道王龙辞职的事,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航司的机组小群里,尧青一遍遍跟高露洁和其他人确认,一切就像他所想的那样,所有人都清楚王龙辞职的事,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刘机长也知道啊。”有同事说,“我以为他会告诉你,你两不是天天黏在一起。” 尧青一屁股泄在了沙发上。 睡前男人翻了几页书,惺忪间,刘景浩如约打来了问候电话。 一圈甜蜜恩爱过后,尧青问起了王龙的事,男人也不避讳,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曾在机场私见了一次王龙的事,还把王龙要出国念书的事一并告诉了男人。 刘景浩说:“我没想瞒你,本就打算回荆川以后就跟你说。而且,也是他不想让我告诉你的。” “为什么?”尧青不懂,是真不懂,印象里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得罪王龙的事。 “你也别想太多。”刘景浩安慰他,“人家只是有自己的追求,也是好事,跟你无关。” “那他怎么连我消息也不回?”尧青一脸沮丧地缩在被子里,语气卑微,“耗子,我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男人叹了声气,恨铁不成钢道:“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什么,那又怎么样?上回送你妈进疗养院时那个杀伐决断的尧青回哪里去了?” “那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把性格改过来的嘛……”男人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反复无常,不禁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明天就回荆川了,你再胡思乱想,回去我狠狠打你屁股。”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乖啦,早点睡,等我回去犒劳你。” “拿什么犒劳?”尧青羞红了脸,将头缩进了被子。 “你说呢……”男人坏笑了两声,摩拳擦掌道:“我新买了条狐狸尾巴,想给你戴上。” …… “你好先生,入境单麻烦填写一下。” 乘务将一张纸据放在男人眼前,见他毫无反应后,又提醒道:“你好先生,单子麻烦填一下。” 王龙打断思考,将目光从窗外递回到跟前,悻悻然拾起空乘放在桌板上的钢笔。 “Excuse me......”王龙将人叫住,指着单子问,“ how long will it take to land in Vancouver?” “Fifteen minutes later.”乘务见他用了英语,也跟着改用了英语。 “谢谢。”王龙飞快填完单子,仰瘫在了座椅靠背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此番飞行,他是去温哥华陪他的外公外婆过年。别说远居枫国的老华裔不兴中国这一套,年三十对他们而言,同样是比肩圣诞的存在。 “你好先生,请问还需要饮料吗?” 巡舱空姐一脸柔笑,那样的笑容,莫名让男孩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人......他还好吗? 王龙恍惚想起陪他去北京时,在出租车上畅想春节时的自己。那得是要多大的勇气和资本,才会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样的打算? 而他心里呢?会给自己在心中留下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位置吗? 恐怕也没有吧。 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他的4423……他还记得自己的工号吗?也应该早忘了,或是从来没记住过。就像从来没记住过自己陪在他身边一样,到最后,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陪跑罢了…… 男孩越想越燥,迷惘间抿了口水。 飞机越过万里云层,匀速下落,不一会儿,便能看见温哥华繁茂的街景...... 早十点,荆川国际机场,T2,国内到达出站口。 尧青牵着威士忌,翘首盼在出口前。 早上一醒来他就发现了刘景浩的微信,两人约定好十点过十分的班机,尧青去接他。 按班次表给出的航班动态,男人的那一架已安全停落。 尧青抻长脖子往里探,从沙丁鱼鱼群似的人堆里寻找着那扇面孔。 然而直到十点过三十,几乎所有乘客都出来了,却迟迟不见某人身影。 尧青给刘景浩打了个电话,没通。 发微信,没回。 想是有什么事缠住了,过一会就没事了。 尧青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下一班机的人都出来了,还是没看到某人。 难道航班错了? 尧青一遍遍核对着男人发来的订票截图,没错,时间、班次都没有错。 那为什么接不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