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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行的方式比背负江殷在身上行走的方式省力许多,对于陆玖来说虽然还是有些勉强,但至少她能带动他的身体了。 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陆玖的绣鞋已经在江水中掉落,因此只能光着脚行走在泥泞上,衣料结成的简易绳索也并不算牢靠,中途崩断了好几次,陆玖只能忍着快要崩溃的心,一点点地将它重新凝结上,然后继续搭在自己皮rou翻开的肩膀上前行,寻找一处可以躲避这连天大雨的地方。 陆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江水究竟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光顾四周,举目全是葱茏的草木山林,没有一点人烟。 要找一户人家求救是不可能了,陆玖只能拖着江殷往前走,找一处洞xue之类的地方暂且躲避连绵不绝的大雨。 走进茂密的树林之后,因为有树冠的遮挡,雨水的势头不如在浅滩边上时的猛烈。 陆玖小心翼翼地托着江殷沉重的躯体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天然的洞xue。 洞xue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远处传来水声滴答的回响,陆玖小心地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个洞xue里似乎并没有栖息着野兽,才小心地把江殷拖进了山洞当中。 陆玖找了一处柔软干燥的土地,小心地扶着江殷平躺下。 江殷面色酡红,眉宇一直难受地皱成川字,两瓣发紫的嘴唇翳翳而动,干得厉害。 陆玖趴在他身边,把耳朵凑近他唇边,这才听见他呓呓着要喝水。 “好,好!”她急匆匆地答应着,“我去给你弄水来!” 她转过身,连忙跑出山洞。 因为身上没有携带装水的器皿,陆玖只能够用自己的双手接了雨水,然后折返回山洞内,将手凑近江殷的唇边喂他喝水。 干燥起皮的唇得到水的滋润之后,江殷紫金的脸色才缓解了一点,呼出的气息也没有原先那么急躁了。 陆玖坐在他的身边,用手探了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发现他身上的热度还是没有褪去,心下着急,便连忙解开了方才拧成绳子拖行江殷的布条,急急把它们拿出去沾了雨水洗净,然后浸上一点冰冷的雨水回来,替江殷敷在额头上降温。 在额头上冷敷之后,江殷的脸色好了一点,但除了额头,浑身仍旧guntang。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先用冷水冰敷他的身体替他降□□温,否则再这样烧下去,人都会烧糊涂。 陆玖想着,只有脱了他全身的衣裳,替他一点点地用冷水擦拭降温。 陆玖活到十九岁,从来没剥过男人的衣服,看过男人的躯体,就连上次钓鱼的时候看到江殷一小角腹肌她都会脸红欲滴,结果这次她竟然要亲手脱了江殷的衣裳,还要一寸寸地帮他的肌肤降温。 放到平时,打死她都不会动手脱他一件衣服,可现在到底是人命更重要,陆玖不是分不清场合的人,于是咬咬牙就开始扒他的上衣。 江殷身上的衣衫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这里一个窟窿,那里一个洞,原本上好的布料已经皱得如同咸菜。 因为他身上有伤,陆玖不敢动作太大,只能一小心地剥除。 随着罩在外的衣料一件件减少,青年精壮的上半身显露在她的眼前。 那真是一副孔武有力的躯壳,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踏实、可靠,宛如巍峨不动的青山雄壮。青年的骨骼坚毅挺拔,宽肩细腰,象征着年轻和力量的肌rou蓬勃均匀地分布在臂膀、前胸、腰腹之上,如同一尊精美的雕刻。 陆玖记得从前江殷的身体还没那么壮,没想到三年燕云山的时间,真的已经把他塑造成了一个英武有力的儿郎。 同时,他身上的伤也不少,新旧掺杂,有些地方的伤口都还没完全结痂。 从前是男孩儿,而现在面前这具身体,却是完完全全属于一个成熟男人的。 陆玖用沾了冷水的帕子一点点小心地擦拭他的身躯。 她轻轻抚摸过他那一寸寸大小长短不一的伤口,感知这三年他在沙场上度过的艰难岁月,想象他在每一场战斗、每一次出生入死后,这些伤口是如何烙印在他的身体上,成为他荣耀的军功。 江殷,你就是用这样的身体,在燕云山替大周的子民挡住蛮真凶残的铁骑吗? 她用冰冷的帕子轻轻擦拭干净了他的身体,眼泪却又一颗颗地落在了他的胸膛前。 全身用冷水擦拭降温过后,江殷guntang的身体有所缓解,至少不会因为高热陷入生命危险,但陆玖却又有了新的担忧。 擦拭完江殷的身体之后,她才发现江殷胸口前的虎爪印开始发黑溃烂,就连伤口处的皮rou都已经成了乌青的颜色。 陆玖察觉到江殷毫无血色的脸和发青的嘴唇,这才恍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那虎爪上面有毒! 她来不及细想到底是谁要害他们,而是想到,自己根本没办法解江殷身上的毒。 她不知道这毒性如何,只是看着他逐渐溃烂且乌黑的伤口,猜想若是不能赶快找人前来医治,江殷恐怕撑不了多久。 可是另一方面,她现在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这样盲目地拖着身上有伤的江殷继续往外走,也不一定就能走出去,兴许还要加重江殷身上的伤。 陆玖不敢冒险,却又不忍眼睁睁看着江殷继续这么毒发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