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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玖与江殷来得早, 见到华阳长公主的时候,陆镇身边的小厮来回话,说陆镇还在屋里睡着, 不久前已经叫醒, 开始收拾了。 趁着这个空档, 华阳便继续留夫妻二人喝茶说话。 江殷知道华阳有话相对陆玖单独说,在请安寒暄之后便借出门透气的缘由去了庭院,留下华阳与陆玖祖孙二人在暖阁里絮絮说话。 华阳笑着问了些话, 多半是“在王府过得如何”,“底下的人还好约束吧”,“有没有不顺心的地方”之类。 陆玖微笑着一一如实回答了,说在齐王府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婆母丈夫都对她很好, 唯一需要费心的就是因着齐王妃身子不好,从前齐王府的下人们多是偷jian耍滑,许多事情不能顺利地安排下去, 之后需要花费精力培养自己的心腹,把王府的人员重新排查修理一遍,又要重新翻查王府的账目,肃清规矩。 华阳也猜到了王府是这个局面,叹息道:“虽说辛苦些,但到底头上没有婆母长辈压着,元朗又独宠你一人,好歹是自己当家做主,许多事情做下去也方便。” “是。”陆玖垂首,温顺地应了,“齐王府已是孙女的家,自己的家,当然要用心打理,才能过得舒心适宜。” 华阳伸手,含笑地抚了抚陆玖的手:“肃清家规,把持中馈是一件大事,还有一件大事你也要抓紧办好。” 陆玖一怔:“还有一件大事?” 华阳的目光含笑地转移到陆玖的平坦的小腹上:“是啊,你与元朗得加把劲,赶快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男女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孩子,你才真的是名正言顺,无可撼动的齐王府主母。” 陆玖的脸上倏然一红,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脸上洋溢出平静而幸福的浅浅笑容,抿嘴笑着道:“……我们,挺加劲的。” 华阳会意过来,脸上笑容散开,连连说了几句好。 陆玖刚想再询问几句华阳的近况,却忽然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陆玖凝神细听了片刻,皱了皱眉头。 华阳的眼底浮现一丝轻蔑的神情。 陆玖转过头,有些疑虑地看向祖母:“这好像是二姐的声音,是出什么事了?怎的哭成这样?” 华阳听着那尖锐激烈的哭喊声,轻轻挑了挑眉头,捧起茶盅平静地吹了吹水面的茶沫,说:“你母亲要把她送到庄子上静养,算起来,今天是过去的日子。” 陆玖微怔:“送到庄子上去?皇上不都已经发话了,让二jiejie在侯府里暂且思过吗?母亲为何突然这么做?” 华阳的笑容带了一点揶揄的滋味,她垂眸品了一口茶,缓慢道:“你母亲那个人一向就是这样,看到一点蝇头小利就忙不迭地赶上去,碰上一点事就跟只惊弓之鸟一样。这回你二姐遭到皇帝的训斥,又被皇帝下令遣送回家中,你母亲是以为你二姐被皇帝彻底厌弃了,成了一个没用的弃妇,又怕她连累家里,所以赶紧送走了,就安置到京畿边的那个庄子上。” 陆玖细想了想,不由道:“那个庄子不是极其破落么?前段时间还听父亲说想要把那个庄子买了,所以里头的房舍也一直未曾修葺,很难住人,家里这么多院子,也不是容不下她一个女人。” 华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母亲说家里容不下了,那就是容不下了。” 陆玖闻言,也不由得垂眸笑了一声:“也是,鸟尽弓藏,母亲那个人,一贯都是无利不起早,二姐现在虽还未被废,但也离被废的边缘差不多了,母亲是觉得,她没用了。” 华阳沉沉放下茶盅,眼底沉静:“你母亲那个人,自小在落魄的家族长大,明明是大小姐,却受了不少的委屈,所以才养成了这般爱权爱利的个性,眼中唯有自己,没有别人,是个冷心冷情的。你这辈子与她母女情浅,也不知道究竟是孽,还是你的福气。” 陆玖笑容恬静,脸上荡漾着满足的微笑:“世人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虽没有母亲的疼爱,但是后来有您在我身边,更是有了元朗陪着我,我很满意我的这小半生。” 外头的风毡一掀,一个丫鬟从外面进来,规矩请安道:“少爷已经准备好了,三姑奶奶,您请动身吧。” 陆玖闻言起身,转头朝着华阳恭敬一福:“祖母,那孙女就走了。” 华阳微笑点头:“好,路上小心。” 陆玖谢过,转身跟着来报信的丫鬟一道出了荣景院正房,与江殷陆镇一道往外离开。 陆镇新得了一把剑,正与江殷兴致勃勃地讨论这把剑,陆玖跟随在他们身后半步,微笑着静静听他们谈论。 三人方才走到大门前的庭院,远远地便看到一行仆妇们正架着哭喊不休的陆瑜往院外走。 院外停了一辆翠幄小车,驮着行李,看来便是送陆瑜去庄子上的那辆车。 陆瑜发了疯地挣扎着,哭着喊着不愿意走,但那些孔武粗壮的仆妇们哪里听她啼哭,二话不说地就把她架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陆镇听见陆瑜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晦气,出门的时候怎么碰上她了。” 陆玖侧眸道:“我们走吧,不用管她。” 江殷点了点头,带着陆镇一道继续往前走,径直越过了陆瑜一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