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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窸窣窣的声响在片刻后停下,师柏辛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好了。” 沈慕仪灵巧的一个转身,双手负在身后走向师柏辛,脸上含笑却也好似认真地与他道:“朕就是体统。” 师柏辛身姿伟岸挺拔,沈慕仪身材玲珑娇小将将到他肩膀,此时看他可谓仰足了脑袋,秋水盈盈,俏色潋滟。 耳尖上烫热的感觉被她这样盯看着又厉害了一些,师柏辛心有促狭,但他惯于用镇静沉稳来掩饰真实情绪,此时仍能与沈慕仪目光相对,只是呼吸已开始乱了。 室内安静,以至于岳明在门外的那一声询问显得格外突兀:“公子,药拿回来了。” 师柏辛未答,只与沈慕仪道:“我需上药,你先去看看朱先生。” “哦。”沈慕仪听话地去开门将岳明让了进来。 岳明正要关门,忽见沈慕仪折了回来,双手巴着门扇郑重嘱咐他道:“下手轻点儿。” 岳明性子随师柏辛,往常多严肃,卡见沈慕仪这古灵精怪又确实关心师柏辛的样子,他放缓了神色,点头应道:“明白,小姐放心。” 沈慕仪却仍在担心什么,伸长脖子往屋里看,叮咛岳明道:“若是发现他有意隐瞒伤情,立即告诉我。” “公子不敢欺瞒小姐。” “别的事他不敢,这种事……”沈慕仪又不安地往房内多看了几眼,嘀咕道,“我看他做的最是得心应手。” 话音才落,师柏辛淡淡的一声“岳明”就传了来,沈慕仪只用嘴型告诉岳明“轻点儿”就先行离开。 此时朱先生的病情已得到缓解,面色虽还惨淡,精神恢复了不少,气息也算平稳,正靠着细软休息。 沈慕仪一改在师柏辛处的轻巧活泼,行止端方,彬彬有礼地出现在朱先生面前,好心问道:“不知先生病情,方才得罪,望先生原谅。” 朱先生无甚好脸色,可也是懂得感激之人,此番算是被沈慕仪救了命,他做不到完全拒绝,故别扭到:“先生不敢当,朱辞,朱俆放。” 沈慕仪拱手道:“俆放兄。” 朱辞被沈慕仪这显得亲近的称呼和态度惊了惊,终于仔细去看这陌生的女子,明眸璀璨,自是俏丽娇美,可那目光有神极了,不仅是飒爽的英气,多看几眼倒是能压着他心中的傲气,甘愿臣服。 沈慕仪不疑朱辞所想,坐在床边道:“我姓沈,还未取表字,家中排行老二,俆放可叫我二娘。” 朱辞想起师柏辛说他们自上京来,沈慕仪此言又有意隐瞒身份,他们还知道周乘风的事,他已能确定眼前这沈二娘绝非泛泛之辈,心中戒备又起。 察觉到朱辞神情间的变化,沈慕仪依旧殷切道:“我这次前来拜会周老先生,除开是想请他出山,也是想就往事向他致歉。” “二娘年纪轻轻,与老师何来的往事?又要向他致什么歉?” “俆放不也是年纪轻轻,又是缘何讨厌我呢?不外乎是因我自上京来,你厌恶的是上京罢了。而这份厌恶,也许和周老先生有关。” 朱辞确实不知周乘风当年事件的全貌,但从他被周乘风收为弟子后,他就一点点地感受到了恩师对上京的失望与不甘。 年岁长了,他纵然没去过上京,却是不由自主地讨厌那个地方,讨厌与上京有关的一切。 朱辞的沉默已证明沈慕仪言中,她乘胜追击道:“当年局中人皆有道理隐情,当时未能给周老先生一个宫道,如今道歉也迟了,补不了他损失的正茂风华、风发意气。” “但我这个当年的局外人却觉得,今时今日亡羊补牢也不算晚,只要周老先生肯见我一面,我必以礼待之,谨听垂训。”沈慕仪正色,谦逊温和却隐透锋芒。 朱辞重新打量起面前这气度卓绝的女子,见她不卑不亢,通身贵气却竭诚有礼,绝非普通人家教养,心中更是疑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找老师意欲何为?” “我是打上京来的沈二娘,找周老先生所为何事,自然需见了他的面才好开口。俆放这样问,可是愿意帮我了?” 话音落下时,沈慕仪眼见的笑意浓了几分,不似方才严肃,看来轻松了不少,最后那一问也像是在跟朱辞玩笑。 这无端的亲近本该令人不适,却偏偏沈慕仪做来自然,既令朱辞怔忡发愣,一时无措,又仿佛真在这个瞬间卸去了大部分他心底的防备。 他见过的人不多,沈慕仪是如星辰般闪耀的那一个。 自他方才那句“俆放兄”起,他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吧嗒一声松开了,难以说情的某种感受从那一处缺口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他压不住,止不了。 再当听见那一句“俆放这样问,可是愿意帮我了”,他双唇翕合,下一刻就想答应。 第25章 我陪你。 厢房中,岳明正为师柏辛后背上药。 看着家主后背上长长的一道淤紫,皮rou薄的地方甚至有凝结的神色血点,一贯冷静的岳明都不由皱眉道:“朱先生看来文弱,手里的力气着实不小。” “他侍从周乘风,必然是跟着一起各处勘测、翻山越岭的,绝不是弱质。”师柏辛感受着药膏渗入皮肤时带来的轻微刺痛,面色紧了一些,问道,“方才阿瑾跟你说了什么?” “陛下让属下下手轻点儿。”岳明放下药膏,拿来衣裳帮师柏辛穿上,“最开始说了一遍,走前又说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