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史无前例
明霆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从屋檐跃下,化成一道残影夺门而入,在宫人们尚未反应之前抓住陈溪握着匕首的手腕,情急脱口: “娘娘慎重!” 陈溪哪曾想会有人闯进来还识破了她,震惊之下松了手,银刀落地的声响让后知后觉的宫人也反应了过来,立即乱成一锅粥—— “来人呐!有刺客!” “保护皇上!保护娘娘!” “抓刺客!” 陈溪睁大的双眼蓄满眼泪,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蒙面人,难以置信,“你……” 明霆猛地松开了手,耳边全是惊慌失措的尖叫,自顾自地上前,一边用手按住昏迷中明蔚的颈动脉,确认他还活着,一边不忘劝陈溪: “娘娘,弑君可不只是死罪,还要牵连九族,您应该不想连累家人吧?” 禁军整肃的脚步声接近,明霆不能再逗留了,他转身就要离开,但走出了两步又回头,对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声的陈溪说: “再等几日罢。” 然后便抽出腰间长剑,消失在禁军的包围与无尽的黑夜里。 * 翌日,打着西南王旗号要逼宫造反的人气势汹汹地想要攻入皇宫,不料在宫门遭遇了正主,还有他身后的前禁军统领秦琰和两万禁军。 明霆率领这两万禁军,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彻底剿灭了叛党,保住了皇宫,只是明蔚不知为何一病不起,危在旦夕。 经此一役,群臣也不好拿明霆擅自离开封地做文章——明蔚膝下无子,如今昏迷不醒,御医也诊断不出病因,只抓了个御膳房的宫人,不打自招——说是受乱臣贼子指使,平日里就在明蔚的饭食里下毒,已经有半年了。 言外之意就是,明蔚极大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如今内忧外患,还有前朝余孽蠢蠢欲动。 但其他王爷年纪尚幼,靖王母妃出身楼兰,有南蛮这个前车之鉴,再加上逼宫的叛臣便是以前的“靖王党”,如今再无人敢提及。 西南王是唯一的人选。 然而明霆却怔住了——顾墨玧并没有跟他说到皇城来是为了当皇帝啊! * 坑了西南王的顾大帅此刻整装待发——终于肯穿上了他那件宝贝儿似的软甲,他骑着战马停在高地,身后是全副武装的三万五千名西南军将士。 边陲小镇某处打出的信号,他便将目光收回,举起手中长剑,战鼓声起。 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出了气吞山河之势,缓缓朝敌军压去。 敌军阵列中,寸昱为首,林熙之次之,而他旁边是身穿靛色劲装的月九龄,染了霜雪的长发高高束起,随风飘动。 顾墨玧几乎是她一出现目光就锁定住,从此移不开眼睛,将其他人视若无物。 西南军其他将士也都看到了在敌军行列中的月九龄,震惊之余忍不住猜测这是什么情况——大帅夫人为何会在敌军阵营,而且还是跟林熙之站在一起…… 一个不可思议念头油然而生。 然而顾墨玧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一声令下,两军直接交战。 周曲等人一直在林熙之与月九龄周围不敢离开半步,岚津也终于回来了——得知林熙之身份和计谋暴露后,他果断地抛弃君子笺,只身回到南蛮。 此刻腹背受敌,他在心里又骂了一次君子笺这个王八蛋,竟然骗他! 顾墨玧此刻已经骑马来到跟前,花剑牵制周曲,绯刀与落影分别对付其他护卫,残光则奔着岚津去,给顾墨玧开了道。 月九龄就骑在马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扫清障碍而来。 战马前蹄稳稳地落在她跟前,顾墨玧向她伸出手: “阿龄,我来带你回家看墨梅花开。” “好。”月九龄想也不想地将手放上去,紧接着被一股劲儿拉起来,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林熙之气急败坏地看着两人共乘一马,再想到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神情扭曲地瞪着两人: “原来你们早就联手了,这些都是你们的诡计!” 月九龄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说别人,但她能重新回到顾墨玧身边,这已经足够了。 眼见顾墨玧就要调转马头离开,林熙之立马厉声道: “顾墨玧,要带走她可以,只要你与我们合作,将来龄儿当女皇,你的处境会比现在好百倍万倍!” 双方将士听到这番话,方才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大帅夫人真是皇甫皇室的遗孤!所以她是要造反复兴前朝么? 若是此时两军休战,再联盟一同打进皇城,明蔚那暴君治理下的皇城恐怕不堪一击,说不定真的有戏。 月九龄闻言偏头,看到顾墨玧挑了挑眉,讥讽地反问: “然后呢?我要成为史上第一个男妃么?” 音落,月九龄便放肆地笑了起来——这是她两年以来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 林熙之恍惚间,仿佛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什么人,下意识地驱马追了上去。 顾墨玧毫无顾忌地带着月九龄离开这是非之地——然而战场随着两人的移动而逐渐转移,身后的林熙之破罐子破摔,对着西南军煽风点火,质问他们难道要包庇一个前朝余孽? 前方已是悬崖峭壁,顾墨玧勒紧缰绳,马儿的前蹄堪堪落在边缘。 众人全都下意识地离悬崖边的一对璧人十尺远,不敢再逼近。 只见顾大帅怀疑笑得比冬日阳光还明媚的女子冲着敌我不分的将士们,对着捂着胸口嘴角流血的林熙之扬声道: “我不想当什么女皇。” 不仅是她,当初的皇甫沁也不想。 身后的顾墨玧闻言也提高音量说: “我也不想当大帅。” 音落,两人相视而笑——正好。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两人突然相拥一跃而起,直直地坠落悬崖…… 所有人都不由地瞪大眼睛,大帅和夫人这是以死明志,殉情了? * 明霆好不容易从皇城的繁冗公务抽身,还没到西南时就听说了顾墨玧与月九龄双双跳崖的事,一抵达驻地便急匆匆地揪住徐骋问: “大帅呢?夫人呢?” “跳崖了。” “什么!” 所以他们早就想好了,以这种方式消失在世人的眼中——前朝遗孤不复存在,大燕江山可保,南蛮也可以将这两年发起的所有争端都推到林熙之和月九龄头上,两国冰释前嫌; 而顾墨玧,他早就想撂担子不干了,先前一直找不到离开的理由,如今倒能如愿所偿地和月九龄离开,过他们的两人世界了。 思及此,明霆不禁红了眼眶,这样一对真性情的璧人,竟然就这么…… 君子笺见他神情不对,摇了摇手中铁扇,好整以暇地将徐骋这个棒槌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不过已经被救上来了!” 酝酿了大半年就要落泪的明霆闻言,愣是将眼泪憋了回去,蹬了徐骋一眼: “说话能不大喘气么?” 他就知道,这两人分离两年还没来得及好好团聚,怎么可能就此离世? 意识到自己方才差点失态,明霆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道: “他们想好了让谁做这个君主了么?” 他火急火燎地回西南,也是为了这事发愁,不管是月九龄当女皇还是顾墨玧登基改朝换代,他都没意见。 然而徐骋十分认真肃然地告诉他: “当然是您了,王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