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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离不开他们,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害怕。” “别怕。”元宏给她擦了擦眼泪,亲了亲她道:“孩子们都会回来的,如果你觉得孤单,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孩子。” 高照容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元宏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第二日一早,高照容看着身侧还在沉睡的元宏,心中微微失落,原来,他也不过把自己当产子工具罢了,没想过帮她要回来被带走的孩子,只是想着让她继续怀孕生子,可若再生下来的孩子又被带走呢?难道还要她再一次次怀孕吗? 元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正呆呆看着自己的高照容,勾了勾嘴角,把她带到怀里道:“怎么醒的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吧。” “一早要上方山呢。” “无妨,让他们等着,我们再睡会儿。”元宏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陛下怎么变懒了?”高照容微微红了脸,嗔怪道:“我要起来了,你松手。” “不放。”元宏复又欺身而上,轻吻着她道:“再睡一会儿。” 二人过来的时候,冯太后有些不大高兴,“怎么来得这么迟呢?” 元宏笑道:“是孙儿的错,一时贪睡,忘了时辰。” 冯太后动了动嘴唇,而后无奈道:“罢了,准备上山吧。” 方山思远寺,元宏搀扶着冯太后入寺参拜,冯氏姐妹和冯诞也都在冯太后身后一一跪下,思远思远,此寺是冯太后追思冯氏先人所建,思远寺自落成之后,冯太后每年都会入寺参拜。 高照容也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祷告着,她看着那巨大的佛像,心中默道,我佛如果真的有灵,为什么对众生的苦难视而不见呢? 高照容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卑贱之人自是比不上冯太后尊贵,可也在卑微的祈求着佛祖多少怜悯她一点儿,不要把她的孩子都夺走,那是最后支撑她的力量了。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可以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为孩子织布做衣、洗手羹汤,把他抚养长大,她本就不求富贵,入宫以来也没享过什么富贵,她本就无意来此,如今却被孩子绊住了脚步。 她到底做不到真的彻底弃情绝爱,那也是她跟元宏的孩子,有他们美好的记忆,日子太苦,她靠着那些回忆活命,她不想失去她的孩子,她只是希望和孩子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参拜之后,冯太后要单独礼佛,听主持讲经,便让众人都退下了,元宏去了文石室休息,冯家姐妹则兴致勃勃的游赏着寺中的桃花。 高照容也去看桃花了,只是兴致不高,看了没一会儿就坐在一棵桃树下的石头上托着腮,手上拿着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着,看起来落寞而憔悴。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高照容落寞的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着,这是当年元宏教她学的第一首诗,北人本就不重书学,何况她还是个女子。她在家里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会写字,元宏却丝毫没有看不起她,反倒安慰她,很多鲜卑子弟也都是十几岁才开始读书,冯太后也是入宫后才粗学书计,她这年纪也不晚。 她写字的时候总是写的很慢很慢,小心谨慎的一点点临摹着元宏的笔迹,有时候半天也写不了几张字,元宏总是安慰她,说她写的很好,很工整。 冯诞远远看到高照容在树下出神,不由上前关切道:“贵人,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高照容微微抬头,看起来那么脆弱易碎,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又低下头道:“没事了。” 冯诞看着她那苍白脆弱又无助的模样,突然升起了几分怜悯与保护欲,看着那落满肩头的桃花,不由伸手帮她轻轻拂下。 高照容身子一僵,依然若无其事的用树枝拨着地上的乱桃花。 冯诞看到她写的诗,微微一笑道:“贵人写的吗?很漂亮呢!笔画的字里行间跟陛下有些像呢!” 高照容淡淡道:“是陛下教我写字的。” 冯诞一怔,勉强一笑道:“贵人写的这么好,一直都有在练习吗?” “嗯。”高照容点点头,微微垂眸道:“在掖庭那些年,我一直没有荒废过,纸是很珍贵的东西,我没有纸笔,就也像现在一样用树枝写在地上,可是风一吹,就散了……” 冯诞不由蹲在她身旁,关心道:“贵人,你怎么了?” 高照容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宫人说太后建这思远寺是为了眺望龙城,你看到龙城了吗?” “贵人,龙城太远了,看不到的。”冯诞语气复杂,她,又想家了吗? “你去过龙城吗?” “没有。”冯诞勉强道。 高照容微微失落的丢掉了手中的树枝,缓缓站起了身子,却因坐的太久,起来时眼前一阵眩晕,身子不由一踉跄,冯诞连忙扶着她,“当心。” 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后,高照容若无其事地推开了他,有些失神的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就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贵人!”冯诞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着她不停呼唤,冯诞有些手足无措的扶着昏倒的高照容,手指紧攥着她的衣服,理智与情感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他看了一圈四周,见四下无人,就心一横,抱起高照容,往她的住所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