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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在宫里,是其他地方。”元宏用手在胸前比了比,“那时你才这么高,站在一个屋子的窗户旁边。” 高照容微微睁大了眼睛,“我那么大的时候,还在高丽呢,你又没有去过。” “那一年,是父皇驾崩那一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好美好美的小姑娘,我追着她,她却一直躲着我。”元宏回忆道:“后来我醒了,才发觉不过是一场梦,失落了很久,直到那一年,文明太后把你送到了我的眼前!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吗?虽然那时候你已经长大了,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是我这辈子收过最好的礼物,你就是我梦里的小姑娘!” 高照容微微惊愕的看着元宏,怔怔道:“我八岁那年,也做过一个梦,梦见太阳一直追着我,照在我身上,我很害怕,一直闪躲,可是我走到哪儿,太阳就照在哪儿。” “你想起来了吗?”元宏惊喜道。 高照容眼眶微红,“原来,追逐我的太阳,一直都是你。” 元宏搂着她,道:“阿容,跟我回洛阳吧,我让徐蹇治好你,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高照容闻此一怔,眼泪不受控制的不断滑落,嘴角泛起了苦笑,“我年纪大了,不必了。” “阿容,你还在怪我吗?” “没有,陛下对我已经足够仁慈了。”高照容看着他,迟疑道:“我,我想去洛阳看看孩子,可以吗?” 元宏欣慰一笑,道:“好,你应该去洛阳,洛阳正是春,繁花似锦。” 然后把那封早已准备好的诏书交给她,他早就打定主意了,只要她答应来洛阳,就把诏书给她。 “这是什么?”高照容不解道,诏书还有着火漆密封。 “等到了洛阳再打开它,在天下人面前读出它。” 高照容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嗯。” “等我北巡结束,处理好一切,就派人来接你。” “嗯,我会等你……” 第78章 怎能立失行 离开平城宫后,元宏前往云中郡巡视。 元勰对他道:“河阳传来消息,废太子元恂近来专心研读佛经,性情已平稳了不少。”话至此,元勰顿了一下,犹豫道:“皇兄,真的不能改变心意吗?” 元宏眼神一动,道:“恪儿的太子位已定,我不能给恪儿登基路上留下任何绊脚石。” “都是亲骨rou,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六弟,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了。” “是……” 云中云中,云中金陵,葬着大魏的列祖列宗,元宏的父亲献文帝与生母思皇后李氏,还有废太子元恂的生母,贞皇后林氏。 三月四日,元宏祭拜金陵,祭拜完列祖列宗及父母之后,便来祭拜林氏。 元宏给林氏上了一杯清酒,坐在林氏墓旁,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因为我的私欲,拖累你无辜身亡。你的儿子元恂,我曾经真心把他当做继承人去培养,以此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可是他让我太失望了。 是我的过错,文明太后对他太过溺爱,我又对他太过严苛,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不能好好引导他,才让他酿成如今的大错。我废了他的太子位,他虽有悔改之心,然而我,却不能给恪儿登基留下任何隐患。 当年文明太后赐死你,我无力留你性命,如今我来,却是要告诉你,我要做一件同文明太后相同的事情,我对不起你,但我也不能拿魏国几代人的江山冒险,我来,只为告诉你,元恂,留不得了……” 四月十五日,元宏巡至长安。 元勰道:“河阳传来李彪密奏,废太子元恂仍有谋反之心。” “嗯。”元宏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元勰微微蹙眉,脸色为难道:“皇兄,元恂已有悔改之心了,何必为了要他性命,让李彪捏造这莫须有的罪名。” “六弟,你的不忍,只是因为你还顾念着几分血脉亲情,但在天下面前,元恂首先是臣子,之后才是我的儿子。”元宏叹道:“去年废了元恂,穆泰和陆睿便以废太子之名作乱,意图盘踞恒朔二州,分裂国家,不除去元恂,将给国家留下大祸患,我也怕我百年之后,再重演西晋的永嘉之乱啊。” “皇兄……” “我心意已决,派人让邢峦与元禧,带着诏书和毒酒前往河阳,赐死元恂。” “是……”元勰心情复杂道,刚要退出,元宏又喊住他道:“还有,我马上要东还洛阳,你即刻去一趟平城,以礼将贵人接到洛阳。” 元勰惊愕地看着元宏,眼睛隐隐闪着光,甚至有些激动道:“接贵人来洛阳,莫不是皇兄要……”元勰不敢再说下去了。 元宏笑了笑,道:“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 洛阳,邢峦与元禧得令后,迅速前往河阳,元恂尚不肯自尽,写了厚厚一卷陈情书以示清白,这书卷却早已被李彪扣下销毁。 元禧抚着元恂的头,开导道:“恂儿,你还不懂吗?无论你是否谋反,是否有悔过之心,你都活不了了。” 元恂难以置信的失声痛哭道:“不会的,父皇不会如此狠心,二叔,你救我,救我,二叔你答应过……” 未等元恂说完,元禧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训道:“死到临头你竟还不知悔改。”便招呼邢峦端着毒酒上前,士兵压着元恂,将毒酒强灌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