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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本想再推辞,元宏不允,才不得已进去,进去后,元宏对二人道:“冯氏欲以刀刃行刺于朕,由你们审讯她行刺之事,再行定罪。” 元勰不吱声,元详心里恶心透了冯妙莲,故意道:“皇兄说冯氏行刺,那冯氏一定行刺了,刺杀君主,按律本该是死罪,但冯氏是皇后,臣弟位卑,不知该如何定罪。” 元勰轻轻拉了拉元详衣袖,元详微微低头,置若罔闻。 元宏看了元详一眼,轻叹一声道:“是朕之过,不能早察后宫是非,险些祸起萧墙。然冯氏女可废不可再废,就让她枯守在这宫里,若她还有丝毫羞耻之心便会自我了结,你们也莫要以为朕对她还有旧情未了。” 二人依旧不出声,元宏亦不回避二人,又对冯妙莲道:“双蒙已经把高菩萨跟你在宫中行巫蛊之事,诅咒于朕的恶行全招了,朕已将他们正法,朕答应留你性命,便不杀你,你回宫去吧。” 冯妙莲彻底松了口气,落下了眼泪,不停的磕头谢恩:“谢陛下,谢陛下。”之后由白整护送着回了宫里。 元详憋了一肚子火,冯妙莲一走,就全撒了出来,“冯妙莲的丑行都人尽皆知了,皇兄还帮她隐瞒,还不杀冯妙莲,怎么对得起文昭贵人?!” “现在不能杀她,她勾搭上了元禧和元羽,我一旦动她,元禧和元羽都要坐立不安。元羽现在在青州,元禧如今是太尉,他在冀州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他们里应外合割据辽东作乱怎么办?现在必须稳定局势!” “什么?”元详惊愕道:“元禧和元羽!?”又想起早先冀州人苏僧瓘等三千人,称元禧清明有惠政,请求让元禧世胙冀州,元宏得知后就立刻把元禧调回了洛阳,元禧,当真是不安分啊! “我何尝不想给文昭贵人报仇?”元宏叹道:“可杀冯妙莲不过是解一时之气,她也不过是被人cao控罢了!我要的,是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彻底扫除这些反动势力,让更多如文昭贵人一般的人再不会被他们压迫,才是真正为贵人报了仇,才算对得起贵人!” “皇兄。”元详神色复杂,迟疑道:“那要如何处置他们?” “找机会征召元羽回洛阳,之后,我会继续借南征之名收回他们手里的兵权,不动声色,逐个击破。” 元详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懂了,先安抚人心为上。 冯妙莲被幽禁后,元宏令太子元恪,不必再去拜见皇后了。 元勰曾问元宏,“冯后失德,皇兄为何不废她?” 元宏叹道:“妙莲本性不坏,她只是有些野心,又太过愚蠢罢了。” “皇兄怜悯她。” “她是个可怜人……” “可宫中之人,谁不可怜?” 元宏叹道:“这皇后才立了一年就出事,废立的太快难免人心动荡。冯清已废,她若再被废,冯氏就得遭殃,我只是心疼思政的三个孩子,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冯诞死后次年,元宏废后废太子。乐安公主才终于懂了冯诞为何反对把冯婼许配元恂,懂了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自己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乐安公主心灰意冷,到瑶光寺削发出家了,留下三个孤零零的孩子,元宏对他们是有愧的。 当年冯清被废,已经牵连冯氏半数子弟免官削爵,若是再废冯妙莲,以冯妙莲犯下的大过,冯氏怕不是要族灭,冯诞的孩子想置身事外都难。 “与其把冯氏打击到万劫不复之地,倒不如留下半死不活的冯氏为恪儿所用。”元宏若有所思,“我放弃了盐禁,向辽东豪强士族妥协,才换来他们对恪儿的支持,冯氏是辽东两燕大族的主心骨,冯氏不能垮。” 元勰抿唇,的确,元恪没有母族背景,现在不是跟冯氏翻脸的时候,“可若冯后成为太后,怕不是又要如文明太后一般?” “我不会独死。”元宏眼中精光一闪,“但是现在不能杀她,她拿瑛儿的身世威胁我,不把这件事处理干净,我不能杀她。” “什么?”元勰大惊失色道:“她还把瑛儿的身世告诉谁了吗?” “这件事还得要你去查,这段时间我在宫里会尽量稳住冯妙莲,一定要查彻底,做干净!” “臣弟懂,臣弟会滴水不漏的做干净。” 元宏自知时日无多,在宫中这段时间,他都在尽量多陪一陪孩子们,元瑛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是那么的像高照容,看着她,元宏总会想起当年高照容刚入宫时候的模样,她是那么乖巧可爱,是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元怀始终无法接受高照容的死亡,他告诉元怀,他与元恪一母同胞,母亲的死元恪比他更难受,要多体谅哥哥,不要总是胡闹。 罗目连带元怿和元悦来见他,她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元宏了,很快,元宏又要离宫出征了,这两年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想不通,为什么冯妙莲做下那种丑事,元宏都不废冯妙莲? 当年,她虽联手冯妙莲扳倒了冯清,可此时,亦替冯清不值,替高照容,替袁贵人不值…… 元宏拉着罗目连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感叹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最后,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罗目连鼻子一酸,“妾身永远都会陪着陛下。” “这两年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恨冯妙莲,只是痛苦的不只是你,再忍耐忍耐吧,一切都会了结的,我不会独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