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孟士培很快回她:不能先放一放吗? 孟晚霁说:是和中秋相关的安排,不能拖。 孟士培不好勉强她,只好说:那好吧,你看一下,要是来得及的话还是回来吃顿饭,我们晚点开饭没关系。不回来的话,你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孟晚霁回:嗯。 她把手机放远了,下意识地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拉开抽屉,手要触到打火机的一瞬间,想起了什么,指节蜷了蜷,又把抽屉合上了。 揉了揉眉心,压下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和欲望,她拿下书架上新买的某剧剧本,强迫自己专心看书。 晚上失眠到半夜,第二天一早,却还是在往常的生物钟时间醒来。四下静悄悄的,盛槿书明显睡懒觉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孟晚霁瑜伽都做完了,在收垫子,盛槿书才穿着贴身的短背心和短裤,端着水杯,露着白晃晃的腰肢和长腿出来。 见到孟晚霁,她仿佛有点惊讶:孟老师你没回家呀? 调子懒懒的,含着笑意,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勾人。 孟晚霁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低头把已经卷好了的瑜伽垫又卷了卷,应她:嗯。 盛槿书歪了歪头,追问:是还没有还是今天也不回去了? 孟晚霁没必要说谎:不回去了。 那今天有安排吗?要出去吃饭吗?她喝着水走近了些。 孟晚霁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装作是到墙角放置瑜伽垫。没安排。她随口答。 盛槿书靠坐在单人沙发扶手上,注视着她,邀请:那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人多也热闹点,我一个人对着余星倩和席惟婷,万一冷场了好尴尬。 孟晚霁心里好笑。她可不像是能让场子冷下来的人,更不像是会怕尴尬的性格。 但左右也是她的学生,她作为班主任,陪她们过个节也没什么的。 她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盛槿书得寸进尺,紧接着又说:那下午我们一起去超市,傍晚一起做饭吧?我中餐不太行,可能要靠你了。 孟晚霁猛转头看盛槿书。 盛槿书笑眯眯的,一脸无辜,风情万种。 孟晚霁: 第7章 接近傍晚,阳台外的太阳依旧酷烈,孟晚霁比中午约定的时间更早十分钟换好衣服,在客厅等待盛槿书。四点钟,盛槿书踩着点准时出来了。 她难得穿了长裤,散着大波浪,换了件黑色的半袖针织衫,搭着一条宽松的蓝色破洞牛仔裤,衣摆半扎进裤腰里,整个人不羁又妩媚,是很适宜的出街装扮。 孟晚霁有一瞬间为自己身上不合时宜的衬衫和西裤尴尬。 但转念她又说服自己,不过是与普通同事一起为学生工作出一趟门而已。没什么合不合时宜的。 走吧。她起身要求。 盛槿书拎着挎包,从容跟上。 两人中午粗略地讨论过一轮晚上的菜色,有些食材,学校外的小超市可能不会有。盛槿书说她有车,要是孟晚霁不嫌远的话,两人也可以去二十分钟车程外的市中心采购。 孟晚霁没意见。 停车场在宿舍区旁的校外,不过几步路就到了。孟晚霁对盛槿书会开车并且有车这件事,没什么惊讶的。只是,当她看见她停在一辆红色的牧马人旁,收起太阳伞、拉开车门时,还是愣了几秒。 她的高挑纤柔、成熟风情,与这辆高大硬朗的越野车格格不入又相得益彰。 反差太大了。 她以为,盛槿书的座驾,会是那天晚上她透过窗户看到的那类小巧玲珑的轿跑,再低调点,也是宝马奔驰这类雅致的车型。 小孟老师?怎么啦?你是突然不敢坐了吗?盛槿书单手倚着车门,满满的揶揄意味。 很赏心悦目,但是,也很欠揍。孟晚霁收起多余的心动,懒得应她,径直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上车。 盛槿书也不在意,嘴角笑意不减,跟着上车了。 大抵是驾龄多年的老司机了,她打起方向盘游刃有余。明明是大体积,不便在城市道路通行的车型,她一路却开得很轻松。 路过第一个红绿灯,停下等待时,盛槿书忽然侧着头看她,意味不明地说:前两天刚提的车,小孟老师是第一个坐的人呢。 孟晚霁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震了一下。 她转开眼,迅速在脑海里强制复演那天晚上在酒吧里、那天傍晚在宿舍楼下见到的场景,遏制自己不必要的念头。 女生很少会选这么大的车。她不咸不淡地应。 盛槿书说:可是开起来就很有成就感了。 嗯? 盛槿书提示:你看右边。 孟晚霁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往右转头,猝不及防与隔壁车道的司机来了个四目相对。男人立刻欲盖弥彰地摆回了头,升起了车窗,孟晚霁也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盛槿书轻笑出声。 孟晚霁忍了两秒,嗤她:无聊。 盛槿书问:那你笑什么? 她笑了吗?孟晚霁愣了愣,唇角瞬间抿紧了。 盛槿书逗小猫一样,见好就好。绿灯亮了,她松了刹车,跟上前面的车流,正经解释:我妈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出差跑工地,我小时候每次去找她,坐过最多的车就是这种越野车。所以对这种车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孟晚霁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讯息。她有一瞬间想追问更多,可下一瞬间,她的理智又马上提醒她,没有必要。 普通同事的事、别人女朋友的事,她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她点了点头,让这个话题就结束在这里了。 车内不再有说话声,安静了几秒,盛槿书随手打开了音响,戴上了墨镜,两人向着光,一路前行。 孟晚霁终是忍不住在寻找舒服坐姿的时候,看了盛槿书一眼,又一眼,像个自欺欺人的小偷。 * 真正的采购不过半个小时,不到五点半,两人就回到了宿舍。把晚上要用的食材一一从袋子里取出备用,余下的放进冰箱,席惟婷的短信就进来了:老师,我和余星倩现在过去可以吗? 盛槿书问孟晚霁可以吗,孟晚霁手上择菜动作不停,有条不紊:可以,你过会儿下去接她们,都是快菜,要不了很久。 盛槿书点头,自觉地站她身边帮忙打下手。 盛夏的天,厨房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着实很折磨人。盛槿书把手浸在冰凉的水中降温,扭头发现站在灶台前炒菜的孟晚霁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这个女人,虽然别别扭扭的,但不论做什么好像都很专注,一声不吭、一丝不苟。 盛槿书眼底淌过欣赏。她转身出门,去卧室拿了前几天教师节学生送她的一个挂脖式小电风扇回到厨房。 吹一吹,聊胜于无吧。她站在孟晚霁身旁,自然地把小电风扇套进孟晚霁的脖子。 柔柔的凉风自下方而起,拂过孟晚霁的脖颈和下巴,合着盛槿书帮她撩开脖子后头发的酥痒,让孟晚霁浑身都僵住了。 差不多时间了,你下去接她们吧。她握紧锅铲,若无其事地支开盛槿书。 盛槿书不疑有他,很配合地出去了。 她出去后,孟晚霁低头凝视胸前挂着的小电风扇,呆站了好几秒才重新动作起来。 等电饭煲跳到保温的时候,盛槿书带着余星倩和席惟婷上来了。两个少女,一个斯文内敛,一个明艳外向,都长得明净灵秀,亭亭玉立的,上来后都先进厨房和孟晚霁打招呼,表示要帮忙。 孟晚霁怎么可能让学生动手,让盛槿书带着她们出去看电视,稍等一会儿。 盛槿书便洗了水果,招呼着她们坐到客厅。 三个人其实都不太熟,饶是盛槿书随和,席惟婷不怕生,共处一室气氛还是有些干。 盛槿书开了电视,把遥控递给她们。 余星倩笑着没接,席惟婷接过了,翻翻找找好一通,吐槽:感觉都没什么好看的啊。她眼珠子转了转,狡黠问盛槿书:老师,能不能打游戏呀? 假期嘛,盛槿书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她说:我不知道这个电视机能不能连游戏机噢。住一起这么多天,她和孟晚霁甚至都没开过这电视。 席惟婷摇头:不用连游戏机,我们打手游就好了。她从手包里掏出手机,笑嘻嘻地说:窦思远说老师你王者有好多星星,是个可以咔咔乱杀的野王,我们双排,你带带我呗。 盛槿书看向余星倩。 余星倩马上摆手,柔柔说:我没关系,我看电视就好了。 席惟婷自来熟地勾住了余星倩的肩膀,爽朗说:那哪行,一起玩呗。说着,她变魔法一样从包里又掏出了一部手机,放到余星倩手上。 盛槿书摸下巴,不轻不重地提醒:学校好像有规定不允许带手机吧? 席惟婷立刻双手合十,满脸真诚地保证:老师,我保证上课期间不会拿出来的。 盛槿书刚柔并济,放过她了。下不为例。 三个人抱着手机,围着茶几,真的登录了游戏,开了组队。 余星倩没有手机,更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手游,刚过新手教程就上战场,几乎是敌方的自助提款机。她每死一次就要道歉一次,自责得不得了。意外的,席惟婷脾气和耐心居然都很好,一直在安慰她,后来干脆玩了辅助,让她拿射手,全程护着她。 盛槿书陪她们玩了三局,看两人肩并着肩坐着,气氛融洽,便借口进去帮孟晚霁,让她们两人自己玩。 因为套房面积不算大,厨房靠近客厅,门也没关,孟晚霁全程都能听见外面的对话。 你还和窦思远一起打游戏?她看着锅里的鱿鱼圈,不咸不淡地问。 盛槿书帮她把抽油烟机打开,随口应:没有。不过,我许诺他了,要是他们那一群人上课不捣乱,等放假了可以陪他们玩几局。 窦思远是五班男生小团体里的带头人,擒贼先擒王,策略上是没错。 方法上 孟晚霁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对不对。她没再追究,盛槿书关心:席惟婷家里是什么情况?看着不像坏孩子,怎么成绩会那么差? 孟晚霁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可惜:去她家家访过,她爸妈工作忙,家里常年只有上了年纪的奶奶在。老人和我说,小孩觉得反正父母已经很有钱了,她不用努力也能过得很好了。 盛槿书笑了一声,评价: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孟晚霁侧目横盛槿书。 盛槿书眨巴眨巴桃花眼,做了个拉上自己嘴巴拉链的动作,低头继续搅拌鸡蛋,神色渐渐若有所思。 * 吃过饭后,孟晚霁送余星倩和席惟婷回学生宿舍,返回教职工宿舍时,客厅只剩下三盏昏暗的小筒灯还亮着,餐桌已经收拾干净了。 孟晚霁站在门口往里望,看见盛槿书正在阳台上,换了短裤,背对着她,凭栏而站,白皙的背在如瀑的长卷发下时隐时现。 低沉婉转的乐器声,伴随着孟晚霁分外明显的心跳声,在静夜中流淌。 孟晚霁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乐声,像箫声,又比箫声更沉郁沧桑。 她情不自禁地走近。盛槿书像是听到了声响,停下乐声,半侧过身,望着她笑:孟老师一起喝一点吗? 她语调依旧懒懒的,眼眸含着点笑,又像含着点惆怅。 孟晚霁这才看清,她手上正捧着一个泛着冷光的瓷器,好像是埙?阳台墩上,还摆着两听啤酒,一罐开了,一罐还没开。 孟晚霁的理智让她拒绝,可不知道是夜色瓦解了人的自控力,还是盛槿书眸中的怅惘,触到了她心底的柔软,她张不开口。 她站到了盛槿书的身边。 盛槿书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半是玩笑半是感慨:还是家里的月亮比较圆。 孟晚霁心弦动了一下,与她一起仰头:你在国外过中秋吗? 盛槿书抬手抿一口酒,淡笑说:偶尔过吧。 明明是在笑的,孟晚霁却觉得她好像不怎么开心。她想转移话题,默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把下午在车上没有问出的疑问问出了口:阿姨以前是学路桥的吗? 盛槿书看她一眼,似乎有点惊讶。 空气安静了下来,孟晚霁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却抿了口酒,望着静谧的夜色,声音淡淡地开口了:是呀,她以前是挺用心的青年路桥人。 孟晚霁侧着头,试图从表情上分辨她的情绪。 盛槿书忽然又转过了头,眼神明亮而温柔。 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孟晚霁移不开眼。 盛槿书凑近了过来,叫她:孟老师 淡淡的酒气和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令人沉醉。孟晚霁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楼下树丛里的蛙鸣还要聒噪。 好像一丝风都没有,连空气都静止了 盛槿书纤白的指节触到了她衬衫的领口,摸着她的风纪扣,温热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脖颈。 像电流窜过全身,孟晚霁惊醒过来,猛然拍落盛槿书的手,连退好几步。 你喝醉了。她慌乱的声音与盛槿书的吸气声同时响起。 你干嘛?盛槿书揉被打疼了的手。 孟晚霁冷眉冷眼。 盛槿书皱眉: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每天扣子扣这么紧不热吗? 孟晚霁脸红到了脖子,下唇咬了又咬,才挤出声应:不热。 我去睡了。她转身就走。 哎,喂盛槿书望着她的背影,好笑又莫名。 怎么好像真的很介意和她近距离接触? 第8章 孟晚霁回房后不久,沈庭华打来了电话。她是打来关心她中秋节过得怎么样的。 盛槿书怕吵到孟晚霁,踱回阳台,抿了口酒,回:挺好的,来了两个学生,一起吃了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