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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沈自横的衬衫上就泛起湿气。 她是真的累了,没有人告诉她她该怎么做,对沈自横多一分了解,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就对他多一分渴望,她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和行为有多不要脸,她如此憎恨自己不受控的感情,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就好像此刻,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村子里的那个旅店那间房间,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何忘川……不是讨厌,只是无法面对。 她想,她这样的人真算得上是无耻之徒了。 沈自横终是抵不过她的脆弱,再不犹豫,一把拥住了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抱,你不放开,我不会放;就算你放……我也不会轻易允许。 两个身影在这日出之后的早晨,一寸一寸的收紧彼此的双手,以一种分外和谐的姿势贴近着对方,所有的力气都在将彼此的距离拉近,再近,近得毫无缝隙。 温暖的初阳大方的替他们记下了这一刻。 下山时,两人都是笑意盈盈很满足的神情。 不过,这种满足终止于何忘川的出现。 何忘川远远就看到了两人,他一大早起床,简小从就已经不见了。旅馆的大妈说她很早就出门了,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知道她去山上看日出了。 她离开了三个多小时,他在那个通往山上的巷口等了她一个多小时。 何忘川的目光一秒都不曾落在沈自横身上,他只温柔而心疼的看着简小从:“饿了吧?地图上说前面不远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他拉过她的姿势那样自然,自然到简小从下意识的推拒都被他不着痕迹的移开。 就在距离沈自横三步之遥的地方,何忘川忽然停住,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谢谢这位朋友陪她一起看日出。” 合适,得体,滴水不漏。沈自横立在原地,冷笑道:“我和你并不认识,还请别用朋友来称呼我。另外,该是我要谢谢她……”沈自横毫不掩饰的柔情目光直直的落在简小从脸上,“……是她陪我看日出。” 何忘川的脸上看不出分毫的内容,只有简小从感觉到了他的手在她肩膀上暗暗施加的力量,晌久,他竟然掀着笑意回头对沈自横道:“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沈自横冷“哼”一声,用一种格外嘲笑的语气道:“这个,你还决定不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和人争执的人,大部分时候,他喜欢一句话把对方堵死,然后潇洒离去。比如此刻,他扔下这句话,带着一种丝毫不逊于何忘川的气场转身走开。 何忘川看着沈自横的背影,双眸幽深起来。 三七场 巷尾的早餐店是一间瓦罐汤店,店门口热气蒸腾的各色小笼包一笼一笼的码着,堆得很高。 人很多,笑容可掬的店老板很热情的把何忘川和简小从引进了店里,觅了一个刚空下来的位置,对二人道:“两位要吃些什么?本店特色是,汤包rou包小笼包,两位要来一笼么?” 何忘川道:“来两笼灌汤包吧。”话毕,他的注意力又移向店里的白墙上贴着的大菜单,目光流转间,又淡淡道:“再来一份乌鸡汤和一份老鸭汤。” 店老板又笑着离开了,店里人声嘈杂,简小从和何忘川隔壁坐的是一家三口,后面坐的是三个年轻女人,前面坐的是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女生。简小从有些局促的想找些其他的焦点,恰在这时,隔壁桌的一家三口有了些小争执。 那个“太子爷”一样的小男孩被灌汤包烫到舌头,一直唧唧哇哇的哭着,小男孩的mama一边安抚着儿子,一边嗔怪的对丈夫说:“早叫你别点了,孩子还这么小,哪会吃什么汤包?” 小男孩的爸爸大气一笑:“这孩子总是图新鲜,被烫到舌头了就知道吸取教训了。” 听到这话,小男孩哭得更凶了,有些吵。 简小从转过头,正对上何忘川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视线。 “我……我……”简小从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忘川表情温和,没有丝毫令人不安的因子,他甚至柔柔开口:“小孩子总是喜欢新鲜的东西,而且,都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看着简小从说:“如果非要烫到舌头才能意识到新鲜并不都是合意的,实在太晚。所以,如果我是那对父母中的一个,我会事前就遏制住他的好奇,相对于被烫伤而痛得流泪,我希望我所爱护的人,能够避免这种伤害。” 他是在把她比作那个出于好奇想吃灌汤包的孩子,他是在告诉她:他不希望她走弯路。 她垂下眼眸,许久才鼓足勇气道:“可是,我并不是小孩子。”再抬头时,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坚定得坦然,她也许对他有愧,但她对沈自横突来的爱无愧。沈自横替她挑明了这件事,她也免去了自己对何忘川坦白的那份艰难,那一瞬,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忘川,我想和你……” “小笼包来了。”何忘川没有等她开口,转以一笑,顺便接下了店老板端来的小笼包。 替简小从摆好小碟,筷子,瓷勺,瓦罐汤,在简小从再开口之前,他突然伸手替她拂开了粘在嘴角的乱发,笑意款款的说:“最近你脸色一直不好,这里的鸡汤虽然比不上家里炖的,却也是有营养价值的,快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