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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的科举之路 第165节

    独留下理国公原地跳脚,最可恶的是那个jian诈小人临走之前还故意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就是明晃晃的嘲讽。

    理国公只能跟邓恩倾诉:“你看到了吧。”

    邓恩无所谓地道:“看到了,都在笑话您呢。”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圣上摆明了就是站在顾准那一边,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邓恩虽然也是一个硬骨头,但他也不是看不清形式的。圣上摆明了就是喜欢顾准,就连程相等几位大人也对顾准另眼相待,几番维护,若是待会儿他们还敢针对的话,只怕还要倒霉。

    再之后,不管理国公再说什么,邓恩都没有接茬了。

    顾准他们到的是扶沟县,有程相他们在跟前,也用不着皇上说什么,他只需要跟着程相就够了。

    顾准在后面看得分明,今日出来的这些人里头,唯有程相是个能主事的人。别看此次建议出门的是他,决议要出门的是圣上,在后面唧唧歪歪怨天尤人的是理国公,但其实真正管事的、真正决定他们要往哪儿去的,是程相。

    这就是一朝宰相的权利。

    倘若他心中有所偏颇,故意挑了不利于变法的两个地方,那么这变法会不会被推行到整个大梁,也就可想而知了。

    系统见他一会儿感慨这个,一会儿感慨那个的,有点看不透他究竟想的是什么,遂问道:“你这是在庆幸程相为人还算公允么?”

    “不。”他只是在感慨,权力真是个好东西,难怪这么多人要费尽心机地往上爬,难怪那么多人争破了脑袋也想封侯拜相。一旦坐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便真的能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这些,顾准并未多说。

    他内心起伏不定,面上却还能温文尔雅地回复皇上各种问题。

    系统自叹不如。

    眼下正值十月末,再过两日便是十一月了,这段时间,正是地方官府收税的时节。

    扶沟县收税的地方在县城东侧的粮仓中,不过今年与往年不同,往来的百姓所交纳的不再是成袋的粮食,而是一挂挂铜钱。

    皇上站在隐蔽处看了半日,发现过来交税的百姓表情不一,有的身着锦绣掏钱的时候却吝啬非常,像是在割rou一般,不过看他交的钱也确实是旁人的数十倍之多。有的形容落魄,交上去的钱也不过几十个铜子儿。

    这点钱,花上几天去县城里头打打短工就够了。

    皇上看得差不多了后,一个眼神给过去,程相便跟李尚书便走去税收点,与那些小吏交涉一番。

    几个小吏都信了他们是户部的长官,于是毕恭毕敬地将账本给呈上去了。

    拿到帐本,皇上指着看到了一个数额明显比旁人要多许多的,这应该就是方才那个穿着极好的管事了,皇上问:“这家是什么情况?”

    小吏随意瞧了一眼:“这个啊,这是我们县城里头樊老爷家缴的税。他们家田产多,所以缴得税也多。方才来缴税的是他们家的管事。不过,这一个管事穿得比我们这些坐衙门的人还要好呢,富贵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前一句说的是公事,后一句说的就有些不着调了。

    说完,小吏还往理国公那儿看了一眼,这几位虽然看着都不俗,但是就那位爷腰上系得玉佩最大,手上戴的玉扳指也最多,这大概是里头最有钱的一位主吧。

    皇上瞥见小吏的眼神,回头看向理国公的时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出门暗访还这么穿金戴银的,非得显摆自家多有钱似的,这般做派御史不查他查谁?真是蠢得没眼看了。

    好一会儿,皇上才说服自己不必跟傻子计较。他问小吏:“当初验地的时候可受到阻碍了?”

    小吏越发相信他们真的是户部的大官儿了,赶忙道:“您可真是料事如神,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因为咱们县令老爷厉害,才把这些烂事儿给摆平了。您是没看见那些有钱人多可恨,明明家中有那么多的隐田,却愣是一点税钱都不愿意交,抠门抠的要死,简直是就是个蛀虫。”

    骂得好。

    顾准淡淡地看了一眼理国公。

    理国公也不好受,这人分明没有骂他,他却总觉得对方指桑骂槐,听得他快难受死了。

    最后,还是理国公嚷嚷了两句,才催得皇上不得不离开扶沟县,去了鄢陵县。

    路上,皇上还对着顾准和程相埋怨了理国公事多的臭毛病,俨然已经后悔带他出来了。

    说着说着,鄢陵县也到了。不同于扶沟县,鄢陵县并没有改革税粮,一切按照旧制。

    也是巧了,顾准他们前往暗访的时候,刚好遇上了一出争执。

    原来是收税的小吏一脚踹倒了粮袋子,结果粮食漏的太多了,那小吏让人补的时候,汉子便不同意了。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他们这边还没交上税粮,那边几个一看就是有钱家里出来的却抬着仅仅及袋粮食,大摇大摆地跑过来说要交税粮,结果刚刚对的汉子说话语气极冲的小吏,转头就对着那帮人一脸谄媚。

    汉子心头那股憋屈的火一下子就冲出来了,当场跟人吵了起来。

    有些事儿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交这么多粮食那是因为他们倒霉,可是那些有钱的才叫那么点粮食,那是官官相护!

    既然是想出一口气,那也就不必给他们留什么面子了。那汉子直接撕开了脸来说,直指要害,不仅是那个收粮的小吏脸上无光,就连被他骂的那几个有钱人家出来的也是火冒三丈,把人祖宗三代都骂尽了。

    顾准只觉得他骂的不堪入耳。

    就连理国公看得也直皱眉:“这人好歹看着也是个人样,怎么尽不做人事儿?”

    可是他这边话音才落,那边骂的不过瘾的人又添了一句:“你这寒酸的臭乞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知道咱们家主子是谁呢,京城里头理国公可是咱们家姑爷,那一位可是响当当的国公爷,当今皇上的亲表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敢得罪咱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理国公后背一紧,而后边听到皇上冷笑一声:“是啊,朕也好奇理国公你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的?”

    第199章 审案   理国公家的神助攻

    真是士可忍, 孰不可忍。皇上在边上,他讨厌的人也在边上,理国公怎么能让自己被这般污蔑?

    “圣上, 您可不能听信了这歹人的胡话, 微臣发妻的是齐鲁人士, 他们家可不在京畿一带, 这几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旮旯地儿跑过来的, 臣根本从未见过他,这污蔑人也不带这般污蔑的。”

    “国公爷此言差矣。”顾准看热闹还不嫌够,又在边上说了一句风凉话:“若是当真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一位也不会口口声声叫您姑爷,想来多少是沾亲带故的, 圣上您说是不是?”

    “是个屁!”理国公直接骂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胡说八道呢!我看你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吵什么呢,一大把年纪跟人家年轻人计较,你也好意思?”

    皇上一看他把矛头转向了顾准,就立马护上了, “说你是他们家姑爷的人在那儿, 你不去找他争论,非得为难允之,存的什么心思?”

    好家伙,究竟是谁先挑事儿的?!理国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先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算是看明白了,再亲近的关系,也比不过这个能说会道长得还俊俏的卑鄙小人。未免这人借着这些事情再搬弄是非,他直接当着圣上的面, 把此事给问清楚!

    泼脏水也不带这么泼的。

    理国公直接拦住方才吹嘘的那人。

    那人过来的时候也挺横,十分不愿意配合,只是理国公同样气势逼人,甚至压过了他一头。

    加上皇上也想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于是便叫了几个暗卫出来帮忙。

    有了帮手,那人才终于不叫唤了,乖乖地跟着过来。

    到了皇上跟前,抬头一看,就发现几个人非富即贵,中间那位中年男子看着面相温和,旁边跟着的几个看着都不像是凶神恶煞的,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后生,更是相貌过人。但这么多年在外头摸爬滚打,多少叫他长了一些心眼,知道这种看起来温和的人其实才最不好惹。

    程相知道皇上厌恶这等人,于是主动审问:“你是哪家的人?”

    那人赶忙低头:“回老爷的话,小的是吴家的三公子,名唤吴桂,乃家中庶出子弟。”

    吴桂说完,见跟前的人不说话,有些摸不透他这么直接的自曝家门到底是对还是错。

    按理说他这些天也算是安分守己,除了行事嚣张一些,也并未捅出什么篓子来,应该不会招了什么仇家。吴桂试探着问:“几位老爷看着有些面生,敢问从前是否见过?”

    理国公冷哼:“我等岂是你这种小人能见的?”

    “自然自然,是小的说错话了,老爷千万别见怪。”吴桂立马承认错误。

    这般理国公更为不爽,他委委屈屈地看了皇上一眼:“您瞧,这人根本就不认得咱们,更不认得我,他如何能是我家的亲戚?”

    “这可未必,说不定此人认得的不是您这张脸,而是理国公的这个身份。”顾准一针见血。

    理国公?那人抬头,猛地看向理国公。

    理国公没发现,当即嚷嚷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话?不挑拨离间,难道你会死吗?”

    短短几句却连吴桂拨开云雾见青天,看来还真是理国公!

    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捉到这里来了,原来是吹牛遇见了正主,敢情他们家姑爷就在这儿啊!吴桂立马殷切备至地对着理国公行了一个礼:“国公爷好,小的拜见国公爷!”

    顾准好整以暇地端详理国公,看吧,他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只认得理国公的这重身份。

    “你叫谁呢?!”理国公现在就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恨不得赶紧跟这个人撇开关系,自然也不会受了他这礼,于是赶紧避开:“你可别给我行礼,我压根不知道你是谁!”

    “国公爷,小的是吴家人啊。”

    “鬼知道吴家是哪家!”理国公暴怒不止。

    吴桂脸上并没有半点尴尬,兀自解释:“国公爷想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吴家的姑娘三年前进了国公府,国公爷不记得了?”

    吴……吴姨娘?

    他这一提醒,理国公瞬间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轰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突然想了起来,后院里面确实有一个吴姨娘,去年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前他也的确宠过这个吴姨娘一阵子,只是后来生了女儿之后,微微有些发福,他便不爱再去吴姨娘的院子里头了。再之后,国公府里又进了一个讨人喜欢的新人,理国公就彻底忘了还有吴姨娘这么一号人物了。

    可就这么一个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不记得是谁的人,却给他惹出了天大的麻烦来。

    听见皇上道“原来真是你家亲戚”时,理国公恨不得直接回京把吴姨娘给撵出去。

    但是他不能,惹祸的吴姨娘那儿如今是教训不成了,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替自己辩驳:“您可别信他的话,那吴姨娘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臣同她根本没有什么情义可言。至于她家里的事情,臣就更加不知道了。那吴姨娘在臣府上也算是安分守己,这么多年并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臣也就是看着她听话的份上,这才给她几分好脸色,不想她家中竟有如此不知趣的人,甚至胆大包天攀扯国公府,真是岂有此理!”

    一通辩白,竟然直接忘了他们此刻是微服私房的,直接称臣了。

    吴桂被他凶得哆嗦了一下,意识到也没注意这些。

    顾准幽幽提醒:“国公爷,您小点儿声,吓着人家了。”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理国公被顾准弄得暴跳如雷,他都还没解释完呢,这个小人却又在旁边捣乱。

    真是气死他了!

    理国公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臣说的字字都是真的,您可千万不能误信了小人啊!”

    吴桂虽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但他知道,眼下的情况只有死死地揪住理国公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国公爷,不,姐夫,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家jiejie可是给您生了个女儿呢。”

    “快滚一边去!”

    ……

    还是皇上见到他们吵吵闹闹的掰扯不清,烦的不行,于是直接让程相跟李尚书前去查探清楚,看看这吴家究竟有没有仗着国公府的势为非作歹。

    吴桂连忙喊冤。

    就连理国公也是急出了一头汗,连忙分辨:“圣上,咱们今日不是来看各地征税一事的么?”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此事不就是跟征税有关么?方才那男子言之凿凿,说吴家仗着你理国公的隐瞒了田产,如今正好瞧瞧此事是真是假。”

    “圣上难道还信不过臣?”

    皇上坦言:“是啊,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