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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警察叔叔在桌子对面,商量我们这是“斗殴”还是“闹事”。几个之前蹦跶很高的学生,堂堂西中和白区附中的高中生,此刻都垂头丧气,羚羊低声数落他家洋娃娃的meimei,那对情侣沉着脸不说话,但估计出了派出所得大吵一架。 “李春风?”一名胖警察登记到我的名字后,开始乐,“这名好啊,春风得意。但你春风得意别得意到打架上来。” 我没笑,从小到大,我因为自己这破名听到的无聊笑话简直比我爸吃的饭还多。胖警察知道我没参与后,让我也交待下事情起因。我想了下,指着程诺说“她嘴贱”,又再指着泰“他贱招”,最后指着那对情侣中的女生“你是挺白的,但你的确不大好看”。 我说完话后,场面一片安静。西中、白区附中和那对情侣都拿眼珠子瞪我,只有程诺突然笑出声来。“hi,李春风?”她大大方方的说,“又见面啦。” 我没搭理洋娃娃,继续对警察说:“我们真没打架。你看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虽然说都是练空手道,但除了我,全是不入流的货色。为什么店员要报警啊?我不太明白。” 程诺也不笑了。 胖警察也瞅瞅我,他好像很感兴趣的放下笔:“你是入流的货色?” 我很公正的评价自己,我是觉得我自己勉强是个三流空手道水平。我空手道入门慢,爆发力和防卫都有问题。话虽然这么说,但我(一对一)应付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不入流货色,至少五分钟内还是可以的。当然,空手道偏向格斗。像我们光头教练,特种兵出身,练过五年泰拳,躲闪动作很奇怪,我就吃不透他。但眼前的胖警察,我觉得自己是能五分钟内狠狠伤到他的。 羚羊突然搭腔说:“她是我同班同学。叔叔,你能给你们局长一个电话么。或者,我能打一个电话么?” 程诺怒说:“真牛啊,你爸谁啊!” “还不是你惹的事!” 羚羊和洋娃娃兄妹还在那争着,我看到面前的胖警察缓慢站起来。他旁边的几位警察劝他不要跟我计较,他便坐下。我两眼不由冒起光。如果有和专业级别人员切磋的机会,真的很不愿意放过。至少现在,没有教练在我旁边叨叨叨叨叨叨。 “大叔你可以和我试试,指点我一下。”我鼓励胖警察,“你是练的近身格斗吗?” ——这就是整场风波的起源。这场风波的最终结果是,胖警察被我狠狠踢中右膝盖。他膝盖曾经在军队里受过伤,吭也没吭就躺在地上,被送到医院。西中和白区附中的同学,还有那对小情侣,全部被打发走了。只有我单独坐在很小的拘留室,长达半小时之久。 直到门开了,我爸的秘书进来让我出去。 我爸转身看我一眼,面无表情的。我跟他上车,坐在后排。车里虽然四个人,但是没声特安静。 我很少坐我爸的车。小时候闯祸了,是我爸把我从犯罪现场捞出来。有时候他是真生气,直接不让我跟他上车,罚我独自从原地走回家(我砸碎了奶奶家的乌木窗户,在冬天里走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才走回去)。但有的时候,我爸觉得我闯祸闯的还挺逗,他允许我上车。但又拉不下脸跟我说话,就让司机在前面放相声跟我听。 但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沉默。 我不习惯坐我爸的车,我不习惯我爸跟我好好说话,我更不习惯这种沉默。 “你现在满意了,李春风。那警察从医院出来后,工作算是没了。”我爸突然说。 我不由钻头看着他。 “他是刚转业的人。原先是军队教官,所以看到你想到曾经自己手下带的兵,就想跟你比划比划。但他行为已经违反了警察的纪律。” “不,但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我没经历过这个,心特别乱,也不知说什么,“不太好解释啊,反正都是我的错!爸爸,你能帮他吗?你给他说点好话行吗?别让他把工作丢了啊……” “李春风,”我爸打断我,他加重语气,“我曾经告诉你多少遍了!每个人都要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已经十五岁了——” 我看着我爸。他的语气根本不是教训我,也不是想警告我。那是种若有所思后的沾沾自喜,他才不在乎那个警察呢,他也不同情任何人,他就是想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教训我。 “因为你不守规矩,毁了别人的一生。”我爸最后总结。 我一声不吭的听着,快下车后说:“爸爸,那个警察……”停顿一会,耻辱地继续,“反正你别追究了行吗。下周我生日,我不要生日礼物。” 我爸愣了会,估计是想起我要过生日。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摔上车门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9.9.2 除了偷穿校服去白区附中,我把整场风波都告诉钱唐。这是整件事里除了打警察,唯二让我感觉不迷茫和烦躁的时刻。虽然钱唐没表态,但我觉得他听的津津有味的。 “那洋娃娃是上次你摔出场地的小女孩?” “可不就是!” 他建议我:“保持比她强,但不要再和她动手。如果你不打算和那个程诺发展交情。” 我叫板。“那我要想和她成为朋友呢?” “下次见面再把她摔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