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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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晏站在门外,屋子里头咳嗽声时不时传出来,还有定国公看似训斥实则哄人的声音。 “你怎么能背着嬷嬷吃这些凉的东西?你真是记吃不记打。” 尤氏咳得满脸通红,由着丈夫顺气,嘟哝道:“我那会子热得厉害,也口渴,就没想那么多。” “渴了就喝茶,以后不准再喝冰糖水。” “一点点也不行?” “不行。” 尤氏挣扎了下:“我一日不吃点甜的,嘴里就觉得怪没味道。” “你呀,”定国公无奈:“等女儿回来了,你还这样,小心让她笑话你!” 提到女儿,尤氏想起儿子还站在门外,她赶紧整理好衣裳出内室。 “闻简,”尤氏喊道:“你进来。” 裴景晏这才进门。 “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消息了?” 裴景晏给父母行了一礼才坐下,道:“是有些消息,等不到明天所以就过来了。” 裴景晏做事向来是沉稳的,这般急不可耐且眼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想必是有好消息。 “快快说来。”尤氏激动得又咳了两下。 “杨家人找到了,但杨家人说奶娘已经过世…” “那这么说来消息又断了?” “母亲莫急,”裴景晏道:“那奶娘的弟弟叫杨镇,十四年前跟着他jiejie一起去了东平城。据他所述,当时跟他们同住一个客栈的还有几个镖局的人。他jiejie当时确实抱着个孩子,只不过当晚他jiejie遇害,后来那孩子被镖局的人抱走了。” “儿子已经查到了那镖局的名字,叫金隆镖局。” 裴景晏觉得事情越来越明朗,接下来只需要继续顺着金隆镖局这条线索查下去,定然能查到抱走他meimei的那人。 不过,他目前得到的消息是,金隆镖局早在十年前就散伙,好些人归家的归家,或是远走他乡。 要一个个的追踪行迹确实困难,但meimei都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消息,再困难也得继续查下去。 而且,裴景晏隐隐有预感,这次一定能寻到meimei。只是这话不好跟母亲说,万一又扑了个空免得她失望难过。 定国公已经年过五十,但武将出身的他常年持枪练剑,依旧魁梧健硕,只鬓边几根白发染了点岁月痕迹。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沉默旁听。尤氏则是又红了眼眶,默默抹泪欣喜。 过了许久,定国公起身道:“闻简跟我来书房一趟。” 裴景晏点头,劝母亲早些歇息,然后起身跟着父亲出门。 下台阶的时候,定国公倏地踉跄了下。 “父亲。”裴景晏眼疾手快地扶住。 “老喽!”定国公笑:“也不知道你meimei回来还认不认得我。” 他声音裹着疲惫,夹着些许激动,莫名地让裴景晏心里一酸。 . 次日,傅筠天明才回到府上,洗漱过后,看了几份卷宗不知不觉眼皮子重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书房门外传来些说话声。 “世子在里头?”是他母亲文氏。 傅筠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而后起身开门:“母亲怎么来了?” “你昨夜上哪去了,又一宿没睡?”文氏面色不悦:“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我理解,可男女之事不宜过,是不是外头那女子又勾着你了?” 傅筠抬手关门,边平静地将文氏请坐到椅子上。。 “母亲想岔了,”他道:“我昨晚审了一夜的案子。” 闻言,文氏脸色好了些,仍旧有些不满:“什么案子要审一夜,你经常这样,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母亲过来找我有事?”傅筠问。 “你祖母昨日喊我去说了一通,上回你送你唐表妹去寺里,怎的后来就自己回了?害得你表妹那日返程时被吓着。” “吓着什么?” “她来时闯遇承恩侯府的那个混不吝,”文氏道:“那刘世子你也清楚,成日不学无术,那日见了你表妹,言语轻佻,把你表妹吓着了,回来就一直抹眼泪。” “哦。” “哦什么?”文氏剜他一眼:“你祖母得知了气你得很,回头你得空了去看望看望你表妹,怎么说她也是来府上做客,可不能怠慢了。” 傅筠点头:“母亲还有其他事?” “怎么,要撵我走了?” “哪敢,”傅筠笑,指了指额头:“有些困,等会睡觉。” 文氏此来确实是有桩重要事,唐月彤的事只是顺带说一说罢了。她犹豫了下,问道:“我昨日见到齐王妃,听说你把她弟弟抓了?” “母亲为何问这个?” “安国侯府杨二爷的事,齐王妃也跟我说了,无非就是贪墨些铺子,银钱补上不就行了。一桩小案子罢了,你弄这般大动静,实在是过了。” 文氏继续道:“你以前做事可不是这样的,素来沉稳,近日怎的就……” “母亲,”傅筠正色起来:“安国侯府杨二爷欺行霸市,贪墨许多铺子,还闹出人命,御史大夫弹劾了许久。” “这些事证据确凿,母亲莫不是想让我徇私枉法?” “我、我何时说让你徇私枉法了?”文氏见儿子沉眉,底气也弱了些:“齐王妃平日里与我关系不错,就顺口问问罢了。” “那母亲想问什么?” “……”文氏噎了下,也觉得自己插手儿子的事不妥当,索性换回原先的话题:“你跟你唐表妹也见过几面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文氏道:“过了今年中秋你就二十三,在你这个年纪,好些人孩子都会喊爹了。远的不说,就你堂弟傅淳,媳妇前几日又怀上了,你呢,还是光棍一个。” “我实话与你说,我也懒得再跟你耗心思,你唐表妹虽然家世差了些,但以你如今的名声恐怕也娶不着什么好媳妇,月彤不肯嫌弃你我就已经烧香拜佛了。” “我跟你祖母也商量过了,再留你唐表妹住个半年,届时与你定下婚事再送她回去。” “母亲,”傅筠道:“我对唐表妹无意。” “这么多年了,你总是拿这借口搪塞我,这也不喜,那也无意。”文氏问:“那你对谁有意?那个羡鱼姑娘?” “你别做梦!”提起这个文氏就来气:“我们傅家不可能让一个外室进门,哪怕是做妾也不行。” 傅筠闭了闭眼,颇是头疼。 文氏见他眼下乌青,也不忍逼他,缓了下语气道:“总之这事你好好想想,你养外室我也懒得说你,但你总得给我娶妻成家,你祖母年纪大了,别让她老人家cao心。” “言尽于此,你好生歇息。”说完,文氏起身出门。 被这么一搅合,傅筠只觉得头疼,也没了睡意。 他靠在椅子上阖眼半晌,而后起身出门,漫无目的地在门口站了会儿。 侍卫问:“大人要去哪?” 傅筠想了想,道:“去别院看看。” . 虞葭昨夜看话本子看得晚,夜里又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起得就比较迟。 傅筠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洗漱。 透过月门的纱帘,虞葭往外头瞧了眼,就见傅筠站在门口缓慢徘徊,也不知在想什么。 洗漱过后,虞葭换了身衣裳才出内室,正好婢女端早饭过来。 虞葭问:“大人吃过早饭了?” 傅筠闻声转头看去,大早上她还未上妆,面容白皙干净,一头乌发只用根簪子松松散散地挽着,几缕发丝别在耳后。 在这阳光细碎的清晨,竟增添了几分慵懒娇媚之意。 莫名地,令傅筠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跨进门,在饭桌前坐下,自顾自夺过虞葭手上盛好的一碗清粥:“多谢。” 虞葭也没跟他计较,让丫鬟又添了副碗筷,给自己重新盛了一碗。 “大人今日不用上职?” “已经下了朝会。” “下朝就不用上职了?” 傅筠抬眼:“你何时这般关心我了?” ? 虞葭愣了下,她纯粹是觉得傅筠近日好像真的挺闲的。 但她也没解释,兀自默默吃早饭。 过了会儿,傅筠突然说道:“我昨夜一宿没睡。” 所以呢? 他冷不丁说这么句话,虞葭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就不问问我昨夜做什么去了?” “啊?”虞葭不解:“我为何要问,大人想说就说不说也没关系。” 反正,她是真的不在乎啊。 “去审你父亲的案子。” “啊呀!”虞葭利索地给他夹了块香煎鱼:“那审得怎么样了?” “……” 傅筠幽幽地盯着她,虞葭脸不红心不跳笑得甜美:“大人您说说,您昨晚怎么审案子了?” 傅筠这会儿又不想说了,继续吃早饭,吊得虞葭胃口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