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页
听溪正感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江年锦施施然的将他吹凉的那口粥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诶!” “吹来吹去卫生吗?”他气呼呼的,好像刚才是谁逼着他似的。“你自己吃! 他说罢,摆开了床架上的小桌子,将粥盒往小桌子上一放。 听溪撇了撇嘴,和她共用一个勺子,那就卫生了? 阿府很快办好了出院手续,听溪输液架上的水也快吊完了。 医生说只要晚上不发烧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府这车一路直奔江年锦的别墅。管家和江年锦的私人医生都在,听溪都见过并不陌生。只是这样晚了还要麻烦别人,着实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江年锦在身边的时候,她不娇气都被惯的娇气许多。 “要给苏小姐收拾个客房吗?”管家凑上来。 “不用了,你给李医生收拾个客房。”江年锦对阿府使了个眼色,“你们都休息吧,有事会叫你们。” “是。”他们答着,却都站在原地没动。 江年锦的手伸过来牵住了听溪。听溪没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问他那我睡哪儿,谁知道他的回答会不会吓得他们都掉了下巴。 果然,听溪猜的没错。江年锦就是让她睡他的房间。 那郎阔的房间,早就有人贴心的打开了空调和加湿器,鼻尖柠香宜人,舒服的很。 “那你呢?”听溪问。 “你说呢?”他反问。 听溪窘,拥着他扔过来的睡衣,那是他的睡衣。 “今天先将就着,浴室在那边。”他随手往西北方向点了点,“我还有点事情要去书房处理。不用等我。” 谁……要等他? 他说罢,往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听溪的额头。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叫李医生。” “只是感冒而已。”听溪小声的咕哝着。 他已经转身却还是听到了,“我知道只是感冒,而已。” 他的语气里似还有余留的惊慌。 听溪怔了一下,这多不像他。 “江年锦。”她唤了他一声。 他的背影因为这声叫唤僵了一下,但他没转身。 听溪踌躇在原地,她捏着那件睡衣,一模一样材质的,她家里也有一件,他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在那样闲适的状态下抱着她入睡……这是关于江年锦的另一个世界。别人无法知晓无法碰触无法享受的一切,为什么她都可以。 “我到底哪里特别,你要对我这么好?”她问着。 明知道他不会回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江年锦站着没动,只是半侧了头,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煨着光显出几分温情来。 他说“苏听溪,我喜欢你,算不算你的特别。” ? 江年锦没有进书房,说了那句话之后,他的心里的烦躁像是海浪似的一波一波翻来覆去拍打着他的理智,哪儿还静得下心来。 别墅的地下室是个酒窖,也不止是个酒窖,更像是个埋藏了他所有回忆的坟墓。 他不常进来,更不会在这样的深夜进来。 可是,今天,他想要见见她,怕她刻在他心底的轮廓,不知不觉间彻底被那个女人取代了。 他坐在高脚凳上,手指摩挲着一个水晶杯,杯子里一滴酒都没有,可那浓烈的酒香却像是要毒荼了他一样扑鼻而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那面墙壁。 那本该是一面怎样的墙壁他已经忘了,那上面挂满的照片遮挡了它斑驳的原貌,它或许是一面石头墙壁,因为她喜欢那样繁复凹凸的构造……他记不起,真的记不起了。甚至连当初执意要留出这一面墙壁的目的他都记不起了。 云辉说,他是存心不让他自己好过。 是的吧。忘不了,才不好过。 他站起来,往酒杯里添了酒,慢慢踱步到那些照片前,手里的酒杯被他越捏越紧,可是全身却还觉得不得劲。 照片里的女人飞扬的眉眼,像是一把利剑直刺他的心窝。不管是台上台下,她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骄傲凌厉,气场十足,像是个女王一样习惯了睥睨一切,记忆就像这满墙的照片,找不出一张她的笑颜。 可苏听溪不是……她谦和却又不懦弱,耀眼却懂收敛锋芒,她会笑,笑起来的时候漫天阳光不抵她眼底光韵,倾人城更倾人心…… 这样的女人,他会喜欢也无可非议,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的,不是么。 他唯独说服不了的人,是他自己。 江年锦将杯中的酒饮尽。 不敢相信的,也许还有苏听溪。 刚刚他对她说完这句话,她只怔忪了一会儿就笑了。她的笑意夹杂着暖洋洋的灯光,哪怕他背着身只是余光扫到,却也觉得全身发热。 “江年锦。”她叫他。 她终于开始习惯这样叫他,像是打破了那种无谓的生疏和隔阂。 可他还不能习惯她这样叫他,从她的嘴里完整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间突如其来的悸动和忽然加快的血液流速。 “我说过我相信你吧?”她说着,绕到他的面前,他的睡衣在她的手里,已经被纠成了一团。 她,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淡定的吧。 发现这点,他倒是轻松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