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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崔来全小店的位置。 可安收到短信之后,就立马开车往那里去。 果然,言泽舟的车就停在店门口。 只是,可安下了车,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她正好奇人去了哪里,屋顶忽然飞下来一个瓶盖,正好砸中她的头顶。 “咚”的一声,虽然一点都不疼,但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抬头,才看到言泽舟正坐在房顶上。 “来找我?”言泽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可安没回答,只是问:“你怎么上去的?” “飞。” 可安不理他,沿着屋子绕了一圈,终于在后门的位置找到楼梯。 但楼梯只通到天台处,真正要上房顶,还需要踩着瓦片走一段斜度很陡的危路。 言泽舟想过来扶她,但可安根本不需要,她弯了腰,手脚并用着爬到了他的身旁。 “姿势挺地道的。” “小时候练的,我那时候也是个上房揭瓦的小皮猴。” “没人管你?” “我妈去世后,我爸忙着生意,我哥在外读书,家里其他人更不会在意我是在房顶玩还是在湖边闹。不过,那样也挺好的,至少自由。” 她说得故作轻松,但言泽舟眼底的光却暗了下去。 他又想起她曾对他说,她的家庭,就是她的暗疮。 他的,又何尝不是? “你不会一整天都在这里喝酒吧?”可安翻看着他身边的便利袋,便利袋里有很多空瓶子。 言泽舟没有否认。 她松了手,把便利袋绑了个结,推到一旁。她靠过去,挨他更近了些。 “你和他谈好了吗?” 言泽舟知道她说的他是指谁。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屈着腿,下巴顶在膝盖上,目视着前方,并没有看他。 “谈好了。” 可安“嗯”了一声,却没有急着问结果。 言泽舟往后仰了仰,将手交叉了按住后脑勺,半躺在屋顶的斜面上。 他们各自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便利袋在风里摇曳出轻响,越响越静。 “我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我妈一个单身女人,带着我四处漂泊,受尽了流言蜚语。我知道我妈恨他,我也恨。”言泽舟开口,言辞平淡,却带着一丝怆然,“但对于小孩子而言,恨是种并不分明的情绪。比起恨,我内心更浓烈的其实是想见他的***。” 可安理解。 父亲这个词,对于任何一个小孩子而言,都有着高山大海一样的崇拜感和神秘感。这是一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情怀,无可抹灭,男孩更加强烈。 “我一直在想象,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也像其他孩子的父亲一样,有着宽宽的肩膀和一下就把我举过头顶的力量。” 可安动了动唇,想说的很多,可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他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心事,她只想安静地倾听。 “我妈和我爸结婚的时候,我还在偷偷地问我外婆,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我在那么多人的嘴里听到了关于他的坏话,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他的期待。” 言泽舟停住了。 可安感觉到他藏在心底的那点温热正一点点变冷。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亲生父亲,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在算计我利用我,他原来,真的一点不值得我期待。” 他的脸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带着几分凛冽几分失落。 可安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想安慰他,可她知道,面对一份让人失望的亲情,安慰有多么苍白。 “我说过,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怪你。” “我早已经做过了决定,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父亲,而改变我之前的选择。”言泽舟坐起来,他伸手握住了可安的手,他们两个人的手都很凉:“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看似简单和乐的家庭背后,其实也有不为人知的暗疮。你说你配不上我,那现在,我们是不是终于般配了?” 冷风拂过,迷了可安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眼泪就涌了出来。 言泽舟的手还紧紧的握着她的,他们相连的那块皮肤,在发热。 可安抽回了手。 言泽舟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眼底仅剩的光芒也慢慢消失。 比起傅殷的伤害,她不愿领情,更让他觉得无力。 可安看到了他眸间的潮起潮落,她忽而转手回来,言泽舟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快速地把什么塞进了他的手心。 “言泽舟,最近我总在想,你已经为我失去了一切,如果最后还是没能让你得到我,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言泽舟无声地看着她。 她的笑容盈了这天地的光芒,皎洁无暇。 “你说的对,我舍不得不领你的情,我舍不得看你一遍一遍朝我伸出手却得不到回应的样子,我舍不得那样爱我的你得不到我的爱是结局。” 她淌在脸上的泪,刺痛了他的眼。 言泽舟摊开手心,手心里有一把小小的钥匙,光芒四射。 那是她家里的钥匙,是他要了千百遍她都没有给的钥匙。 言泽舟收拢了手心,顺势将她搂过来紧紧抱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