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绵舒重新上了马,扭身对王青野道:我见南平候好似有些不大高兴。 他一贯冷着张脸,你也能看出他高不高兴? 绵舒斜了王青野一眼:我没和你打趣,我是认真说的。 王青野闻言往后瞧了瞧:先前他似是误会了你和景枳的关系,单独与我说过话,我劝他回去和景枳谈谈,不知两人说明白没有。 他误会什么? 他不知你和景枳原是主仆,只见着原本待他极好的恩人忽然又待他人好了,心中自是不快。王青野笑了一声,凑到绵舒耳朵跟前:他以为景枳倾慕你。 绵舒睁大了眼睛:他不是傻子吧! 王青野连忙捂住了绵舒的嘴:别瞎说。 绵舒眼里藏不住笑,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八卦道: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景枳吗? 我这个封建保守之人都看出来了,试问殿下,你们鲛人族不是历来开放吗,如何还没看出来? 我只当是以为当初南平候掉了海里景枳救了他才那般照顾着景枳的,哪里知道他揣着这种心思。 王青野失笑:大抵是对待救命恩人最好的报答方式便是以身相许吧。 绵舒咂摸了一下这话,不无道理:那你以后可别随意救人了,又来个以身相许的可受用不了了。 言之有理。 王青野又叹了口气:我瞧着侯爷和景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两人相识了这么多年,作何还这般扭扭捏捏。 也并非是每条人鱼都像我一样想什么就会说什么,景枳自小伺候人,自然是拘着惯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鱼生不过几十载,又不如人活的时间长,这样干耗着把大好时光都磋磨了。也不像我们,虽然我一生比你短暂,但是胜在你年纪大啊,指不定还是谁走在前头。 王青野欲言又止,好吧,如今年纪大还成了优势了。 看在南平候帮过咱们的份儿上,其实我们也应该帮帮他们。 绵舒自信拍了拍胸脯:待会儿你回去尽管烤鸡,这件事交给我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不能吃野味,情节需要,请勿模仿哦。 第55章 绵舒回去后直奔景枳所在的院子。 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收获? 猎到了两只野鸡, 王青野已经拿去烤了。 景枳点点头,合上手中的诗书,又道:侯爷呢? 他比我们都先回来。 绵舒坐到椅子上, 吃了一口茶, 故作不耐道:你先别问他了,时下我有一件事颇为烦恼, 你在城地待的时间长,我来问问你, 你也好给我一点建议。 景枳面露郑重之色,从窗前到绵舒的跟前去:殿下有何难处? 是这样的, 我跟王青野在一起其实也挺长时间了, 一个屋檐下,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我们互相惦记关心彼此, 但是我们却从未明确表明过心意。 虽说时下的状态也挺好的, 跟寻常夫妻没什么差别,但有些话没有说明白总归是不清不楚的。你想啊, 王青野也不差,今天打了马球之后, 还有不少京城贵女去打听他的消息, 旁人不知我们的关系, 碍于城地的风气, 也不能够太招摇,我也能够理解,但是总不能因为风气不允我们两人之间也不说明白吧。 景枳蹙起眉头,沉默了片刻,他总觉得这话不完全像是在说王青野和殿下, 但又处处说的是他们两个人。 他将信将疑:殿下和王郎君尚未明说? 他以前就跟个和尚一样,到处跟别人说我是他儿子,能明说什么。绵舒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向来炉火纯青:许是我走了几年他想明白了,回来后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那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坦白了说一次? 景枳动了动眉心:殿下思虑周到,虽说殿下和郎君两情相悦,但如此不明不白确实也不是上上之策,还是坦白了的好。 绵舒认同的点头:是,我也这般想的,平日里忙着生意,我总觉得不是说这些的最好时机,时下正是个好机会。 殿下既然心里有了主意,还有何烦忧? 绵舒道:我总不能直接开口吧,那多不好意思,还是得委婉一些。你说该怎么办? 景枳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认真出主意道:景枳代为转达?或者,像是书生一般书信一封? 书信,书信好!绵舒眼前一亮,但转而又丧气道:我写的字跟小鸡抓过一样,那就是写得再缠绵悱恻,看了也少了情致啊~ 绵舒抿嘴笑着看向了景枳。 殿下是想我代笔?景枳干笑了一声:郎君恐怕认得出殿下的笔迹吧? 无碍,他知道我字写的不好,会体谅的。 景枳拗不过绵舒,又见殿下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取出了宣纸磨了墨,提着笔,半响后他偏头看向满眼期待的绵舒:殿下念啊。 我念? 景枳放下笔:殿下不念景枳如何写? 绵舒耍赖一般瘫到了软塌上去,摘了两颗葡萄进嘴里:我想不出来,你既然都代表了,索性就把内容也给我想了。一定要写的露骨缠绵一些,太弯酸了我怕他看不明白。 殿下,若这是让郎君知道了恐怕会得不偿失吧,且失了心意。 不会,他不会知道的,你写完后我看一眼,倒背如流,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原本就该他主动来同我说,还得我费心思,合该让他吃点苦头。 殿下........ 绵舒板起脸,威逼利诱道:你之前还说不管怎么样都站在我这边的,难道这么快就反悔了! 景枳没有。 那便赶紧写。 景枳又叹了口气,原还觉着绵舒离开人鱼宫以后不似小时候那么任性了,如今一看倒是不见得,当真是苦了王郎君,他无奈提起笔开始写。 也不知两人如何相遇相知,他便只竖写了几句诗,如此一来就算知道不是绵舒写的也不算太失礼,左右用这些诗句表明心意的多,追究起来也有的说。 绵舒看见宣纸上绽放的墨花,满意道:这不就对了,待会儿王青野的鸡烤好了我让他把鸡腿给你吃。我们在林子里摘了些小青桔回来,用酸汁腌制烤出来的野鸡香而不腻,酸辣开胃。 景枳苦笑道:谢殿下,今下才给你代笔写情诗,就别让王郎君给我鸡腿了吧,心里瘆得慌。 绵舒十分大气道:你也太见外了,大家都是一家人。 南平候带了些糕点正准备去看看景枳,方才路过门口便听见屋里绵舒的声音,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推门,让侍从将东西送了进去。 绵舒方才把信给封上,就见着侍从送了些吃食进来,他从碟子里拿了一块儿栗子糕吃,迫不及待想去干大事儿,拒绝了景枳留他下来吃东西:我腾着肚子吃烤鸡。 刚出走廊绵舒就见着了往回走的南平候,他几步上前去叫住人。 何事? 你刚才给景枳送东西怎么不进去? 南平候眸子微垂:忽然有事。 绵舒从袖子里掏出信封:景枳让我给你。 南平候眉心一紧,到底还是把信封接了过去,正欲要撕开,绵舒拦着人道:他让你在房里看。 真是他说的? 我没事来骗你做什么。 南平候捏着信,止住了动作。 绵舒点点头:信交到你手上,我先去找王青野了。 南平候应了一声,手里死攥着信,直到绵舒走远不见身影后复又拿起信封看了一眼,好端端的景枳为何会写信给他? 他心中不安,眉心不展,只怕是告诉他一些不愿见的。 匆匆回到书房,他接过侍从送来的茶喝了一口,旋即拆开了信封,抖开信纸,上头不过寥寥几句诗词,入眼便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南平候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吓了一边伺候的侍从一眼。 侯爷可是茶水烫了?小的该死,这就给侯爷重斟一杯。 南平候抬手示意侍从下去,不可置信的又将信纸展开再看了一眼,确认信上的内容无误后,先是不能自制的笑了起来,不过片刻又觉得有些不对,他重新叠好信纸,匆匆往景枳的住处去。 我就说他会过来吧,你还不相信,非要去他院子里偷听。 我只是想看看他拆了信封的第一反应嘛。 墙根儿下蹲着的两个人径直看着南平候进了屋,赶忙溜到了窗子底下去。 景枳正在屋里换衣服,准备去篝火场,见着突然推门进来的南平候吓了一跳,连忙又把衣服给理好:侯爷怎么....... 话未说完,反倒是先被南平候拉进了怀里。 景枳在宽大的怀抱中满脸惊疑之色:侯爷? 南平候紧抱着怀里的人:我早该知道你的心意的,却是让你等了那么久。 侯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南平候慢慢放开人,举起手中的信:这难道不是你写的吗? 景枳看着熟悉的信封瞳孔震惊,他张了张嘴,复又合上:这......... 笔迹是你的无疑。南平候心突然一寸寸冷下去:不是给我的? 蹲在墙角的绵舒睁大了眸子看向王青野,可别弄巧成拙。 王青野也觉得事态发展往很危险的地方走了,待会儿南平候要是知道信是给他的,倒霉的还得是他。 他搂着绵舒,准备把人弄回去好好教训一通。 不,这就是景枳想同侯爷说的,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南平候后背一僵:景枳........你明知我对你,为何不早说,何苦要彼此折磨? 侯爷人中龙凤,这些年为了我不曾娶妻纳妾景枳已深感愧疚,若是表明心意侯爷又当如何?侯爷,我不能害你的。 即使你不与我表明心意,我也不会在娶妻纳妾。 侯爷.........唔......... 怎么没声音了? 绵舒站起身被王青野一把拽了回来,蒙着眼睛给拉了出去。 两人出了院子,在外头的花园里才放声说话。 你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也不多看看。 王青野道:你便给他们留点独处的时间吧,以后也少跟景枳缠在一起。 想了想,又觉得此话不妥:罢了,能去找他便找他吧,眼下也快八月了,咱们明年开春就回霞城了,山高路远,以后见一次不容易。 先前景枳还说要同我一起回霞城呢。 可别,人家两人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你可别棒打鸳鸯。 绵舒瘪嘴道:这桩媒也算是我做的,到时候要是南平候给我封个大红包,我就不让他们分隔两地了。 得了吧你。王青野揉了揉绵舒的脑袋,牵着人往回走:方才我在篝火场烤鸡的时候还碰见了今儿给你送冰的和瑰小县主,还问你去了哪儿,我分了半只烤鸡给她,将人打发去了。其余的烤鸡让小厮送到了屋里,回去趁热吃吧。 嗯。 * 两日后,王青野和绵舒回了京城,前脚回了宅子里,后脚曾沿便带了礼到家里来告歉,唯唯诺诺的一改纨绔皮相,许是回家被御史中丞很弄脱了一层皮,否则也不会屈尊到商户人家里去。 本不欲再见此人,王青野也并没有多做为难,事情就此也算是告了一段落。 平和顺遂的日子过得极快,眨眼就是两三月,秋过冬来,京城的冬天与夏日对比分明,十一月就很是冷了,更别说年末这月了。 王青野上布庄给绵舒裁制了几身厚冬衣,下头的人又买回家了几批炭火屯着,冬日里的炭跟夏日里的冰一样不可或缺,入冬后一下雨就用得上了。 绵舒揣着个暖手的小水炉子,原本他并不是很惧冷的,许是做人做的太久了,竟也习了些人气,天气冷了还得暖着身子。 他待在书房里清点账目,新一季度的账又上来了,铺子多,要瞧的账目也多,他给王青野分担了一些,把京城两处铺子的账收过来自己看,王青野则负责看霞城那头的账。 入秋以后酒楼里就换了冷季的菜式,生意倒是还不错,只是入冬以后酒楼里也得加些炭盆火笼,否则太冷了客人也不肯进来,日里瞧着炭火也不贵,十五六文钱就能买上三四斤,好些不出烟得也就二十几文,但是酒楼里一日就得烧上二三十斤,一个月算下来也是不小的花销。 账目上八九月没有这项开销流水便好看一些,不过换个思路来看,提供炭火的酒楼生意是要比不提供的好上一些,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外头下了小雨,冷风习习,屋子里头点了炭火又熏了香,蒸的绵舒昏昏欲睡。 账看得怎么样了? 王青野推门进来,连带着外头的冷风也跟着跑进来了,绵舒精神了一些:已经点的差不多了。 他过去抱住王青野,朝他身上蹭了蹭:外头那么冷你怎么还出去? 王青野解下身上的斗篷:我身上冷,你别蹭过来。 我现在暖和,你可以抱抱我。 大白天的撒什么娇。 王青野历来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却又搂着绵舒,两人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 上个季度酒楼里进账六百余两。绵舒把账本递给了王青野:你猜猜奇异淘进账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