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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完架就喝了点酒,然后就。”周渝不太自然地说,“就跑到这儿来了。” 钟粤低笑了两声:“你今天倒是潇洒。都不用我哄。” 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可怜了,因为钟粤那天说的话让他茅塞顿开。 “是不是酒劲儿还没过去?”钟粤问。 周渝:“……” . 还要继续聊,厨房门开了,钟粤mama双手提着一只双耳小砂煲走了出来,周渝和钟粤同时跳起来想要去接,结果钟粤mama笑盈盈地把他们俩完美闪避,又看了看周渝,跟他说:“烫。” 阿姨的普通话咬字真是稀碎,这一个字周渝反应了五秒才明白。 但她语气好温柔,看着周渝的眼神也好温柔。 所以她说什么,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周渝一时竟然说不出话,胸口被一种复杂滚热的情绪滞住了,只能冲着她笑了笑。 小砂煲放在浅粉色底碎花的桌布上,虽说是小煲,还是跟周渝的脸差不多大。 粥底软糯浓厚,不需要凑近就闻到浓郁的香,两只白白胖胖的溏心荷包蛋卧在粥里,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牛rou。 钟粤mama放了两双筷子,还有两把勺过来,钟粤跟她讲了两句,然后把椅子拖到周渝边上:“她让我陪你吃。” “那阿姨自己不吃吗?”周渝愣了愣。 “我们吃过饭了。”钟粤笑笑,“所以你多吃点,要不然吃不了,会被骂浪费粮食。” “好。”周渝说,“帮我谢谢阿姨。” “刚才就谢过了。”钟粤还是笑着,“你好好吃饭吧。” 周渝舀了勺粥,怕烫所以慢慢啜下去。 恰到好处的咸,浓厚的香气,还有被姜丝提起来的一丢丢辣,软糯温热的口感极度治愈,即便在最容易陷入忧郁的下雨天,也能让人产生满满的幸福感。 “怎么样?”钟粤看着他喝完了第一口,立刻问。 “比饭店的好喝一百倍。”周渝说。 “妈!”钟粤回过头,用粤语喊了一嗓子,“他说你熬的粥天下第一!” 钟粤mama眼睛弯成两条月牙,笑着骂他:“满嘴胡话。” 周渝继续喝粥,很好喝,而且他也饿了。 钟粤吃的不急,坐在他边上,跟他闲聊天——其实就差不多是钟粤一个人在说话。 “我妈基本上听不懂普通话,她没读过书,也不接触什么人。”钟粤说,“关键她肯定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估计要被拽着当翻译。” “为什么会有好多话跟我说?”周渝问,心里有点受宠若惊。 话音没落,钟粤mama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到厨房溜达了一圈,端出一只白白胖胖的糯米糍,放到周渝面前。 钟粤伸筷子作势要拿,被她一巴掌揍在爪子上,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看电视去了。 “她一看就喜欢你,巴不得你当她小儿子,她喜欢谁就特别爱在谁前面晃悠。”钟粤笑了笑,“刚才你睡着了,她还说你乖,我要是出去喝酒回来她绝对骂我,老双标了。” 周渝听着这些,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不管是钟粤和他mama之间那一看就很亲热的关系,还是钟粤mama对他的温柔关爱,都让他觉得幸福。 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却发紧,鼻子也酸酸的。 “我去洗个手。”钟粤站起身。 他离了座,挡在自己和沙发那边之间的人影消失了。 周渝明知道现在如果往沙发那边看,自己的情绪可能控制不住,可他还是忍不住,急切地看了过去。 有心电感应似的,钟粤mama刚好看过来,目光相对,她慈爱地笑了笑。 心底倏然涌起难以遏制的潮湿。 周渝五岁多时,mama意外走了,那时他不懂生离死别的沉重,记忆也不算清楚,所以他一直不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也把mama当成自己温暖的怀念与后盾。 可直到坐在这儿,被钟粤mama嘘寒问暖,被投喂了小零食,被笑眯眯地看着,被与他爸截然不同的,细腻、熨帖的爱意包裹着……陈旧到几乎被忘却的情绪,丝丝缕缕在心底翻涌。 她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看着他笑的时候,却又一模一样。 周渝低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小砂煲热气滚滚,熏得视线一片模糊。 . “他怎么哭了。”钟粤mama有点紧张,狂戳钟粤后背,“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饭?” 接着又嘟囔,“哦对了,他是重庆人,我应该多加点辣椒给他,我疏忽了。” 钟粤一直盯着周渝那边,关切地微皱着眉,跟老妈说话的时候,语气却轻松:“妈你乱想什么呢,他都说了好喝,再说就算不好喝,也不至于能把人难吃哭了吧。” “对哦,那他现在是……”老妈担忧地看着周渝。 “看你的电视吧,我去哄。”钟粤笑了笑。 钟粤大概能想到周渝为什么哭,所以周渝开始发呆时,他就借口洗手离开了。 但他不敢深想。 哪怕不去深想都会觉得,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可怜。 . 趁着钟粤和他mama在聊天,周渝尽情地掉了会儿眼泪。 他本来也不是很伤心,是一种思念混合着窝心,又暖又酸楚的情绪。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心情就慢慢就好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