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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做梦似的茫然。 弥月一张一张地翻过去,凌冬至在旁边给他讲解, “这里是村子的东边……这里是村子外面的小河, 可惜已经干涸了……”之类的。 然后弥月看着一张照片呆住了, 凌冬至瞟一眼, 说:“这是山神庙,在我姨姥家附近。这里距离咱们村其实老远呢。我听我姨姥说,以前老早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庙了, 不知道什么人修的。后来被村里人翻修了几回, 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弥月拿着的这张照片是从山上俯瞰的角度, 紧接着凌冬至就从相册里找到了山神庙的其他照片:斑驳的院墙、荒弃的禅房、院中萧瑟的老树、以及主殿神龛里的山神像。 说是山神,其实就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普通山民的形象:浓眉大眼,相貌威武。身上穿的也是普普通通的短褂,裤腿束在靴子里,腰上系着宽宽的腰带, 挂着短刀。肩上还背着样式古老的□□。 他的身旁立着一头虎和一头熊, 都是非常威武的形象, 像是跟随在他身旁的护卫一样。 “挺普通的,是吧?”凌冬至说:“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山民……我觉得这个山神的形象,大概参考的就是我们这一族的样子。” 说完,他又望向弥月,想听听他对于这个猜测的看法。 弥月没有回答,眼睛仍然直勾勾的,却不是盯着一开始的那张俯瞰的照片了,而是盯着主殿的神龛。 凌冬至纳闷了,“怎么了?” 弥月稍稍有些激动,“你看这个熊,它是站立的姿势。老虎也是昂首挺胸的姿势……非常的威武。” 凌冬至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啦?” 弥月深吸了一口气,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在相册里翻找,“这个……你看这个……这个熊站立起来的姿势,是不是跟神龛里的熊是一样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哆哆嗦嗦的半天才把他要找的照片给挑出来。 凌冬至和雁轻都凑过来看,见照片上一个金属小球,约莫核桃大小,是个香薰球的样式,镂刻着繁复的卷草纹,上下两个半圆合拢的地方有一圈极为奇特的花纹。 弥月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将图片放大,两个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一圈花纹的最前端是一个站立的人形。 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的身形,头上似乎带着冠帽,身上的衣服线条极为简单。但是在有了山神庙的照片做对比,就能看出,香薰球上的人形应该也是穿着短褂和长靴。 在这人的身后,排队似的跟着一串动物,它们昂首挺胸地走在他身后,仿佛跟随在他身后的士兵。 而紧跟在男人身后的,就是一头站立的熊。 “你们看这头熊……”弥月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跟山神庙的神龛的那个熊是不是一样?” 这话一说出口,雁轻和凌冬至也都愣住了,他们翻出山神庙的照片,跟弥月手机里的图片来回比较,结论是:姿势一样,甚至人与熊的比例都差不多。 而香薰球上的图案,跟在熊身后的就是老虎,老虎的姿势也与山神庙神龛里的老虎几乎一模一样。 弥月来回比较了好几遍,长长舒了口气说:“我总算明白犀山部落的首领能够率领猛兽打仗是什么意思了。” 见凌冬至和雁轻神色不解,弥月又长话短说,把犀山部落的历史挑着大概的给他们上了一课。 两个人也都听傻眼了。 原来山神一族,向上追溯,还有这样的历史。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山神一族住在深山里……”凌冬至的目光在两位兄弟的脸上扫过,神情中有终于真相大白的释然,也有一种仿佛是替祖先心疼的意思,“原来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他们也曾经出山去奔前程,只是后来又躲避战祸,不得不退回到深山里……” 雁轻也叹气,“避祸这个,我是想到了,就是不知道到底避什么祸。弥月这么一说,倒是全明白了。” 兄弟三人唏嘘一番,倒是又勾起了凌冬至和雁轻对灵犀山的兴趣。兄弟俩人开始商量什么时候去一趟灵犀山,好好参观一下……呃,祖坟? 也算是找个机会给祖宗上一炷香吧。 弥月也有些窘,“我以为我是搞研究的,原来是给祖宗守墓的。” 说的雁轻和凌冬至都笑了起来,凌冬至说:“不,你要这样想:你以为你是搞历史研究的,结果研究来研究去,研究到自己家的族谱上来了。祖宗要是知道,一定爱死你了。” 弥月也笑了,“回去就给祖宗上柱香,请祖宗保佑我们都顺顺利利。” 凌冬至见他眼圈又红了,连忙拦住他说:“既然认亲了,咱们以后就不是外人了。咱们当中,我的年龄最大……” “你等等。”雁轻打断了他的话,“咱们几个人当中,青树年龄最大,接下来是青豆、我和小六,然后才是你和弥月。” 凌冬至,“……” 弥月一下笑了出来。 凌冬至破罐子破摔,“行吧,算你大……好像大了多少似的……过两天上我家认个门吧。” 弥月点点头,“正好,我也这么想的,找个合适的机会,你们也跟我回去见见我老师吧。他认识我父亲,对咱们这个族,多少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