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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们一起搬货的还有两个小伙子,年岁都不大,都是精神百倍的样子,干起活儿来也嘻嘻哈哈的,仿佛一群出来春游的大学生。 这些都是“六七家”的员工,也都是学陶瓷专业的。雁轻说他们进来都是从助理干起,等以后各方面条件都成熟了,才会上升到设计师的职位。 搬完东西,雁轻带着他在大院里来回转悠了两圈,给他介绍哪里是工作间,哪里是瓷窑,最后又带着他去了自己的工作间 雁轻有时也会在这边过夜,除了工作间也给自己安排了一间小卧室。卧室不大,旁边就是他的工作间。 工作间大约有一间教室那么大,窗下摆着一副宽大的案桌,上面放着不少东西。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则摆放着一架拉胚机。 另外的一整面墙都是展示柜,透过外面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一层一层的,摆着不少精美的瓷器。大多都是花瓶、挂盘之类的摆件,也有一些仿古形制的器具。最上层则是一些获奖证书和奖杯之类的东西。 雁轻从展示柜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招招手说:“来,给你看看你家的毛茸茸。” 弥月顿时精神一振。 木盒打开,黑色的软衬上是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圆盘,圆盘做成了草地的样式,上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啸啸、大毛、小毛和小珍珠。 最令他惊讶的是,在这几个小动物的中间,还盘腿坐着一个笑眯眯的缩小版的……他自己。 弥月嘴巴张的老大,“这……这……” 雁轻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把你捏的多好看……活灵活现的。” 弥月吃惊了一会儿,又欢喜了起来。看到小小的自己坐在跟他差不多大的儿子身边,旁边围着他喜欢的小动物,这真是一副让人喜爱的画面。 他伸手拿起一个小珍珠的瓷像,觉得它那双机灵的圆眼睛做的特别生动,小珍珠的那个有些小心,又活泼的劲头全都给做出来了。 他拿起大毛、小毛的瓷像挨个看看,最后拿起了啸啸。 啸啸歪着脑袋,又威武又漂亮,但偏偏就有几分在撒娇的样子。弥月看了,就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啸啸已经被列上放归的名单了。”弥月叹了口气,“也许再过几个月,就要见不到它了。” 到那个时候,他只能像个空巢老人似的,对着这些东西寄托思念之情了。 雁轻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这是好事。” 弥月点点头。他知道这对啸啸来说是好事,它是猛兽,是山林之王,怎么能一辈子被人关在一个笼子里? “别发愁了。”雁轻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家可是老虎,用你愁?正好你来了,我跟你说点儿正经事吧。” 弥月有些没精神,“什么正经事?” 雁轻拉开抽屉翻了翻,找出什么东西,握在拳头里举到了弥月的眼前,“猜猜什么东西?” 弥月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那次有人在雁轻店里碰瓷,警察把人带走之后,他偷偷摸摸留在手心里那块仿制的血纹瓷的碎片。 他双眼一亮,“有消息啦?” 雁轻一笑,漂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然后他就在弥月的眼前摊开了手掌。躺在他掌心里的果然是一块粉嘟嘟的碎瓷,不过显然与上次弥月偷藏的那块不一样。 弥月从他掌心里拿起这块碎瓷片细细看。 这一块碎瓷片比龙眼略大一圈,底色莹白如玉,釉面上飘着蛛网一般极浅的细丝,细丝的颜色玫红偏粉,像是春天里海棠花的颜色。 关键是,釉色非常的润,完全没有新瓷刚出窑的那股冒着贼光的火气。 这么大小的一块瓷片,表面几乎是平的,也看不出整体的器形。弥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有些遗憾的说:“上次那个茶洗也是,做的很不错,当成工艺品也算是拔尖的工艺了。这个也是……” 弥月觉得他接触到的仿制的血纹瓷,工艺一件比一件更精细。给他有一种:工匠的制作水平在不断提高的感觉。 “哪里找到的?”他问雁轻。 雁轻指了指院子大门的方向,“记不记得我刚才给你指方向,说油画村就在那边?” 弥月点点头。 “陶瓷村越来越成规模之后,这一带就吸引来了很多同行。”雁轻说:“不过梨树村地方有限,所以附近的几个村子也做起了这样的生意。油画村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油画村只有一部分人是搞油画创作的,这些人基本上都集中在了村子的东头。后面再来的人就比较杂了,也有几个做陶瓷的,在梨树村这边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干脆跑到那里去建工坊的。” 见弥月点头,雁轻继续说道:“这些人里头,有一个以前在我这里干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人挖走了。我当时也没为难他,痛快的就放他走了。他这次跟着主家在这边建工坊,还特意跑来看我。” 弥月笑了起来,随口说道:“要换了是我,大概会躲着你走吧。” 雁轻有些无奈,“知识分子的小脾气?” “那倒不是。”弥月说:“单纯觉得拉不下来脸。”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其实人家这样的态度才正常。都在这个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强。 何况还是雁轻这样的年轻有为的对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