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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官兵搜来, 后头住的农户也不曾由此通过,厉周每日都会翻去他们家里,从城外绕远路带吃食回来。 他问过薛翦, 不是要回京么, 怎么不跟他走? 薛翦却点点头, 只道是要回京, 但他留给师父的人还没等到她的消息。 厉周攒起眉, “什么人?你那个整日披兜帽的人么?我可以找到他,你要带的消息,我帮你。” 话一出口, 连他自己都愣了住。 屋外的天色似锦如织, 内里却依旧昏暗,薛翦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声判断该是正经的, 难得一笑。 “你还惦记着剑谱呢?”这话说来却是无心,只不过她压抑得久, 寻了空档便想发泄一回。 小竹向来是讨厌厉周的,可此时听闻薛翦的话,竟有些不忍,忙按一按薛翦的手, 低低唤了两声“小姐”。 厉周看她一眼,原未思虑此节,当下经她提起,眸光倏明倏暗,到底没有反驳。 傍晚,日晷轻移,一轮明月高爬而上。薛翦嫌屋里太闷,独自起身到门口抱臂侧倚。月光下,少女的身形尤其孤冷,眼底阴翳也是一日较一日浓。 肩上忽而搭来一双手,厚重的锦料缓缓披下,听得一句:“小姐怎么不叫我,这样站仔细凉着。” 薛翦轻轻侧目,敛了神情道:“厉周呢?” 她入郸城将近一月,除却争执的那两日,已经熟悉了厉周的跟随。 上半晌对他出言嘲弄,他也未吭声,教她一时反应不及。 “他啊好像是睡了。”小竹也摸不清,照着微弱的火光悄悄看去,总归是闭眼的模样。 薛翦颔首,把身上的外衣拢紧些许,贪恋着眼下“躲”来的平静。 小竹默默陪她站着,过一会儿,蓦然想到什么,浅声问:“小姐,你说袁姨回去看见我们不在,会不会难过啊?” 薛翦眉棱微动,欲言又止。 小竹觎了觎她的侧颜,暗道不该提起此话,遂思索一霎,捡了旁的问:“都这些天了,程辛还没找来,我们还等吗?” “等。”薛翦没有犹豫,相比对程辛的信任,她对岳迟的安危顾虑更深,决不可能这样甩手离开。 说话间,忽闻踏踏马蹄声响,一阵阵仿佛碾在二人心弦,顿时掩身朝屋内躲去。恰值厉周醒来,趋步捉了薛翦的手把她护在身后。 听着声音愈来愈近,对薛翦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宛如心上铺了一张网,随着马蹄声近,逐寸紧收。 魏启珧与程辛一路往南,快马疾行半个时辰,总算赶到城尾,见前方一路空旷平坦,怎么都不像可以容人之所,眉心重重一折。 继而勒停马,视线撇向沐山,“上去看看。” 程辛领命,吹起火折,与他一前一后朝山上查去。 借着火光,薛翦依稀能看清那个兜帽下,嵌着一张颌骨尖削的脸,不是程辛是谁? 正推开厉周待要出去,不防腕上承来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扣住了她,“还有一人。” 薛翦步履一顿,顺着他的视线复看过去,果然瞧见程辛身后另跟一名男子,身披狐裘,腰下佩剑,一行一止间,总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倒是小竹眼尖,几乎在看到他的同时,喊了出来,“是表少爷!” 声音划过夜空,细细微微地灌入山下。 魏启珧听见动静,连忙取过火折照向上方,打眼望去,却是一间修筑隐蔽的矮房,房前镂出一块黑幕,隐约发着孱弱的光。 “在上面!”他语色一喜,不及程辛回首就径自跑了上去。 重重叠叠的枯木间,魏启珧腿下不知割过多少枝藤,可一待挨近,眼底映入那抹挂念已久的影子,什么痛楚都消失了。 他朗朗一笑,疾步跑去少女身前,瞧她怔怔的模样,唤道:“阿翦!” “启珧,你怎么”薛翦眼睫微颤,尚不及问完,就见他朝自己身后瞄一眼,拐着她的胳膊往矮房走,“进去说。” 入得屋内,方才发现薛翦身侧站着一个陌生男子,扮一副闲散又提防的情态,心底难免不悦。 却略过他,半笑半愠地向着薛翦,“你出京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你知道我去薛府寻了你几回么?个个都称你是病了,怕病气过人,死活不让我见你一面。” 一提及此,薛翦实在心虚,于是垂下眸,轻笑道:“事出突然,是我欠考虑,你别在意。” “如何不在意?”魏启珧哼了哼,“你都告诉了李聿,偏我不知。怎么,我在你心里还不敌他吗?” 话罢,目色认真起来,一双桃花眼灼灼盯在薛翦脸庞,颇有两分威迫之势。 哪想薛翦是个没心肝的,抬眸就问:“你去见他了?” 灯火点亮她的笑颜,似惊喜,又似惊讶。 魏启珧在她别有深意的目光下,窘迫地别开头,“实是下下之策,不提也罢。” 一壁说着,又转目打量厉周,不知薛翦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人,嫌谈话不便,遂挤眉暗示小竹,让她把人带得远些儿。 少顷,方收回视线,抑着嗓音道:“如今太子的人四处找你,想是与樾王谋逆一事有关,李聿担心你被太子的人劫去,已经先行回京了。我看他的架势,势必会去宫里搅上一番。” 一席话止,薛翦似乎只听见李聿的名字,眼色一亮,“李聿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