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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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着做着,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打开。 阿难一瞬间差点以为那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来了,但她随即就意识到不对—— 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一串粗重凌乱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股难闻的酒味扑面而来。 “阿难?嘿嘿嘿阿难啊……” 阿难立刻辨认出来,是寨子东头的酒鬼阿弘,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整天喝得醉醺醺得满面红光,眼睛几乎要被脸上的肥rou挤成一条细缝。 她察觉不好,贴着墙想要逃。 可他显然看到了她,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嘿嘿……阿难啊,你在哪儿?快让伯伯疼疼你……” 阿宏打着酒嗝,沉重的身躯在地板上踏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阿难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他老鹰扑小鸡一般一把抱住:“阿难啊,伯伯的好阿难……真嫩啊,就喜欢小女孩这种甜甜的香气了……” 阿难使劲挣扎,但她一个小女孩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一个肥壮成年男子的压制。 她咬紧牙关,脸上腾起混杂的恐惧和愤怒,手里用力地捏出了一个动作。 房间里传来了纸张摩擦的轻微声响,就像是有什么纸做的东西窸窸窣窣地爬了起来。 就在这时,阿难忽然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呼吸声——但那呼吸声不像以往那样接近无声,此刻有些急促。 她一愣,手上的动作一下子松开了。 阿难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到底在想什么,似乎有一丝期待,还有一丝恐惧。 或许是在期待会发生什么事。 也或许是在恐惧,恐惧自己的秘密被一个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然而阿难没能想清楚自己的心理。 一股奇异的香味涌进鼻腔,她眼前一黑,猛然失去了意识。 第231章 因果 阿难再次醒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股比往常更清晰的血腥味,以及一丝残留的酒味。 她刚才被推倒时身上有一点擦伤,但没有别的伤痕。 她爬起来,摸索着找遍了整个房子,但都没有找到那个闯进来的醉醺醺的酒鬼,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而那个人的气息也消失了。 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阿难嗅了嗅空气中的那一丝血腥味,知道那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所以,那个人是去处理尸体了么? 阿难坐下来继续做她的纸扎,但又时不时忍不住想,他能把尸体藏到哪里去啊? 那么大一个人,不会被发现吗? 幸好之前已经把做纸扎需要的篾条全都劈好了,不然这样这么不专心,恐怕少不了在手上戳几个洞。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听到角落里熟悉的呼吸声,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觉得那个人应该也知道她发现他了——废话,她又不是失忆了,当然记得那个光棍酒鬼闯进她家里之后神秘失踪的事。 但两人好像保持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依然装作不存在,另一个依然装作不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难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 她的生活单调而乏味,在永远不见天日的黑暗中独行,只有那些纸人陪着她,直到这个人闯进了她的生活。虽然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捅破那层窗户纸。 唯一有点苦恼的问题是,阿难发现自从那人藏到她家里之后,这房子里闹鬼好像比以前频繁了很多。 梅面陇本来就闹鬼,有人说时而在夜里醒来,看到有小孩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床头,正在看自己。 还有人听见麻绳晃悠的嘎吱嘎吱的声音,看到一个人影把头套进悬挂在房梁上的绳索里。 虽然大多是添油加醋的传言,但寨子里确实有相当多的人撞见过难以解释的恐怖现象,因此所有的居民夜间基本都大门紧闭不会外出,也会早早睡觉。 阿难经常没什么白天和黑夜的观念,但她知道大部分闹鬼事件都发生在深夜。 但像现在这样几乎夜夜闹鬼,未免也有点离谱了。 比如这一天晚上,阿难睡得不踏实再次醒来,又听见了血液滴落那种略显粘稠的滴嗒声。 阿难背贴着墙侧躺着,感觉面前掠过了一片湿冷的空气,就像是有一个冰冷的人躺在她面前。 正直直地看着她。 沙沙。 面前传来了梳头发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面前的人依然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滴嗒。 滴水声再次传来。 阿难贴紧了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虽然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但深更半夜听到那些异常的声音,还是会害怕。 女人幽幽的声音忽然在面前的咫尺之遥响起:“我好看吗?” 阿难不说话,也不动。 “我好看吗?”女人又问了一句,直勾勾地盯着她。 然后锲而不舍地问:“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 ……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幽怨,后来尖利得就像是在嚎哭。 阿难最开始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但后来女人重复的次数实在太多,她终于从害怕变成了麻木。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阿难已经可以辨认出那个人的脚步声,是从她门边经过,往灶台那边走。 可能是晚上去喝水。 她忽然就感觉心中有了几分底气,冲女鬼道:“我瞎,看不见。” 女鬼:“……” “噗。” 好像是门外那个人笑了,可这笑声实在太轻太轻,就连阿难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如果真是他在笑…… 阿难脸上有点发热,觉得好丢脸。 第二天,她磨磨蹭蹭地起床,然后发现那个人又出门了,顿时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她随即发现窗外传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 这是……? 阿难疑惑地出门一看,结果发现窗前的土地里插了一枝梅花。 挺粗的一根树枝,就那么插在土里,土也是新翻起来的,泛着一股带露水的潮湿土腥气。 阿难闻着鼻尖的梅花香,蹲在那里思考了半天。 梅花这么插在土里,能活吗? 虽然她也很希望能活,但总觉得这不大靠谱。 她摸了摸那根直挺挺的梅花枝,又回身进了家里,开始继续自己的活计。 往纸扎上糊纸。 她无所谓白天黑夜,时间也划分得比较随心所欲,一直到饿了才站起身来,打算煮点东西吃。 糯米和小米混杂着下锅,再去够窗台边挂的腌鱼和腊rou。 腌鱼的数量一点也没变,而且全都是她之前就挂在那里的。 而腊rou……腊rou好像多了几块? 是新挂上去的。 阿难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那个人好像不喜欢吃腌鱼。 不过多出来的腊rou是什么鬼。他从别人家偷来的吗? 她一边思考,一边取了点腌鱼和腊rou。 做好之后,她吃了大半腌鱼,剩下的和饭拌一拌,放在了窗台上。 这回是真的用来喂阿花的。 腊rou则和其他的饭一起,还放在锅里。 阿难想了想,把盖子盖上了。 这样饭凉得不那么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不耐烦的中年女声道:“阿难,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