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事务所的人生百态
萧艾学生时期开始就一直在＂小幸运＂饮料店工读到后来毕业后也成了正职店员。 要说一个社恐属性的兔子怎么会选择在服务业工作，还不是当年因为喝了胡萝卜汁成了店迷，后来又爱上珍珠奶茶… 只能说一入手摇界身似海。 兔兔精拒绝不了珍珠的咀嚼口感啊啊啊！ 现在为了考试能有更多时间念书，和好好先生老闆谈定暂时用工读生身分上班，他能更自由运用时间。 排班工读虽然薪水比起正职员工少得太多，身为考生萧艾也安分认命。要说缺钱也不至于，兔兔花钱的地方不多，人类的物质享受他其实不太懂，顶多就是买吃的、买些花花草草种植满足兔兔的兴趣而已。 三不五时大伯家还会寄来不少餵养他的粮食，小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很美满了。大伯家开小饭馆的，家常菜都难不倒，萧艾后来被大伯一家收养后也跟着学了不少手艺。 至于当年养父母过世的保险金，大伯一直帮他好好存在银行，到了成年后就原封不动交给他，至今他也没有动用，加上以前正职工作也存了不少小钱钱，总之也算生活无虞。 萧艾走进饮料店，朝正在柜檯结帐的店长笑笑。 「陈大哥，午安。」 「小艾到了。」 店长陈哥朝他憨厚一笑，继续点算完上午的帐单，停下手后才接着说：「下午有份预定要外送，到时交给你，我有事得出去。」 「好。」萧艾点头，接过柜台工作。 刘欣欣从仓库走出来，眼睛一亮：「小艾你来啦！我给你买了饭糰、豆浆当点心，你上次说想吃的那间紫米蔬菜口味。」 萧艾心理暖暖的，从大学在店里打工时，店长和欣姊都很照顾自己，算少社恐兔兔少有的熟人，他靦腆笑着接过：「谢谢欣姊。」 「别跟我客气，我这阵子店里的重活都得麻烦你…」刘欣欣语带感激，摸着自己已经很明显的肚子。 「姊你才别这么说，那都小事也是工作份内事情，欣姊以前都你们照顾我，现在你有小宝宝当然要多注意身体。」萧艾能理解为人母的辛苦，毕竟人类真的很脆弱，能帮的他都尽量去帮忙。 身为社恐兔兔，想当初刚应徵找工作，他一个兔兔无助害怕弱小，也是因为同事的体贴善意才能一直在这里工作。 刘欣欣温柔的笑着，感谢放在心里她也不再多说。 知道萧艾家世，店里不只是刘欣欣，连店长都对这小孩有着同情与照顾心，怀孕后，刘欣欣更是母爱大发，想到今天要是换成自己的小孩孤苦长大，她心都要碎成一片片了。 「欣姊，那这我先搬到后面去洗。」萧艾将茶桶替换下来，准备补充煮好的茶进去。 「小艾，客人指定半小时候外送，等等做好饮料你先过去，我等你回来再离开。」陈哥交代了句，现在大家都很有默契，即便不是尖峰时间也不会独留刘欣欣一人顾店，就怕客人一多她忙不过来，不小心情绪太激动影响胎气，说完继续接待刚上门的客人，「你好，点什么？」 刘欣欣知道这是同事的照顾，感激看着两人，手上继续忙着外送订单的调杯，打从心里觉得能在这里工作是非常幸运。 「好的没问题。」萧艾应好，快速将茶桶搬去后方，又快速的装好新鲜的茶叶回来，一把抱到架上位子安好。 刘欣欣不只一次惊讶萧艾的利器，看起来消瘦的手臂竟然力气大得惊人。 等萧艾将打包好的几杯饮料放上推车，拿着订单看了眼地址，「店长、欣姊，那我先去外送。」 「路上小心。」两人交代一声又去忙碌了。 ＂计谢联合律师事务所＂ 萧艾：虽然…但是… 好像这两天碰到律师的机率太高了。 以妖精界的惯例来说，奇怪的缘分通常会发生点什么… 对象还是个律师，想到电视上多半是那凶巴巴的恶狠样子，萧艾哆嗦了一下。 兔兔怕怕.jpg 事务所地址离饮料店不远，脚程快的萧艾没10鐘路程就到了。 萧艾瞧了眼招牌，轻轻推开门打量一圈，柜台处设计简单大方、明亮。 感叹了句，原来这就是律师事务所！ 但一板一眼的冷淡风，似乎没甚么温度感，是兔兔不喜欢的风格。 果真不是他这种老百姓小妖精会来的地方。 萧艾抿了下嘴，站在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您好，小幸运饮料外送。」希望不要出来太可怕的员工。 办公室走出两名员工，一男一女皆穿着合身衬衫，充满菁英气质。 「辛苦了，费用你看一下有没有错。」男员工面带微笑将钱交给萧艾。 「请给好评，谢谢。」萧艾瞄了眼，好像…没那么可怕，接过钱签收点头表示没问题，轻声道谢就离开了。 要说外送最痛苦的莫过于与人对话，但是比起在店里接待客人点餐，萧艾还是选择多跑外送，至少他可以尽量在三句内结束对话。 「天啊！好纯！好可爱！」柳佳琪激动的原地跺脚，小说里的靦腆清冷小白花小受受的脸她决定以后都是这个小哥哥了。 李明暉傻楞楞的看着总机小妹发花吃，脑中下意识回想刚才萧艾那微风般的笑脸，确实让人不自觉想亲近。 律师界就算了，现在连外送员的顏质都这么卷！ 李明暉抱紧自己，要认真当好计律的助理，以他的顏质等级，失业后他怕是无法靠着脸应徵了。 还在自闭，被柳佳琪用力拍着手才回过神，拎起饮料袋走进办公室。 柳佳琪兴奋的凑到王雅芬旁嘀嘀咕咕说着刚才见到的清新小帅哥，两人决定从今以后外送都只叫这家饮料了！没有之一！ 李明暉拿着饮料递上，「谢律，这是你的。」 「给我吧，谢了。」谢士哲走出办公室接过饮料，目光看着公司女性同仁那异常兴奋的样子好奇问着：「怎么了？你们突然这么热闹？」 「啊…」李明暉张着嘴，谢士哲这么一问又让他想起那个乾净笑脸。 柳佳琪闻言，小跑步到旁边，双眼发光说着：「谢律师！！刚才饮料外送员，超！级！好！看！」 谢士哲挑起眉头，然后笑咪咪地展现魅力，「哦？比我帅？」 柳佳琪认真盯着他几秒，才摇着头说：「不一样…怎么说…反正就是不一样…无法比较！」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谢律师长相很帅气很洋气很迷人，笑起来会让人小鹿乱撞，但就是跟外送小哥那种很乾净爽的好看完全不同感觉，她真的没见过这型啊！ 「你是浓顏系的美形大帅哥，外送小哥哥是清新…水墨画！山水画那种！」柳佳琪觉得自己比喻太棒了！ 谢士哲摸着下巴，兴起好奇心了！能让顏控柳佳琪评断与他不分高下的情况，到底是帅的多么惊为天人？ 「下次来也让我瞧瞧。」谢士哲和柳佳琪说完，拿过计思行的饮料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悠悠哉哉长腿一跨坐在沙发，在茶几上摊开午餐开吃。 「计大律师，时间到了，该休息就休息该吃吃该喝喝。」谢士哲边咬着饭菜，对着合伙人无奈说着，就见计思行还埋首文案。 合伙人太拚命，内卷他压力很大好不好。 「我都没嫌弃你在这里吃饭影响我办公。」计思行眉头微微抬起瞥了眼，这傢伙的豪迈吃相要是让那些疯迷他的女人见到，不知道会吓跑几个。 谢士哲嚥下嘴里食物，一脸不赞同，「怎么是我影响你，我可是邀请你、提醒你、关心你，再说你没听过吃饭要一起吃才香！你这样会没朋友知道吗！也就我平易近人，不然喔…」 计思行白眼。 谢士哲从小到大孩真就没见过像计思行那么冷淡的性子：「想当年在学校时也是我先踏出那友谊的小步伐，为了作业合组报告，我可难了我。你要是交友应酬的积极度可以跟念书、考试相比，人生绝对四海八通。」 「我干嘛那么累。」计思行一脸我又不傻，何必浪费时间应酬在那些不相干人身上。 谢士哲摇着头，恨铁不成钢：「人生有多少美好的的人等着相遇，你这样不知道错过多少风景，再说也不会到这年纪还孤身寡人啊！」 计思行：呵呵。 「我年纪也没碍到谁，一个人节能减碳还环保。」35岁怎么了，他又不需要推销自己，自家性格自家懂，他从不认为自己适合与人共同生活。 谢士哲噎住，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环保来形容交友，「算你狠！」他吃了口饭接着说：「我可是奉计阿姨的遵令，尽量帮你找个好伴侣。」 「免了吧，你先替自己好好找找老婆，别老想着万片花丛过吧，该定下来了。」计思行没好气看着他，又接着说：「你母亲大人也是耳提面命让我劝你，不用我提醒吧。」 谢士哲白眼：「谢谢你喔。」 计思行微笑：「不客气。」 两人相视，一句脏话尽在不言中。 「刚才外面好像挺热闹？」计思行说着也拿起餐点开吃，办公室内都能听到愉快的笑声。 「听小琪说来了个很帅的外送员。」谢士哲又补上一句：「据她说跟我比不相上下，我真想看看。」 计思行嘴角抽了下，行吧，顏质的对决。 谢士哲可是从小到大永远的校草，以他为标准，还能跟他放在同一水平，确实也属上等。 计思行突然也有了兴趣：「我也想看看。」要能看谢士哲输在顏质这块，也是别有风趣。 谢士哲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感觉到一股恶意。」 计思行：微笑。 谢士哲打量了眼，笑说：「你今天脸色好多了，没有前两天那个肾虚样子。」 「多谢关心，肾好得很。」计思行抬眼，继续吃。 「那可不是，你计大律师可是我们事务所的顶梁柱，又是我发小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哦？既然你这么担心我健康，那么我想休几天假不为过吧？记得我的年假好像还有十几天…」计思行也不是工作狂，确实该安排时间旅游了，家里也催着好久没回去住。 谢士哲快速扒饭嚥下，夸张打了一个嗝，「哇，这家商务便当份量足够又好吃，吃得真饱！哎呀！时间到了，上班上班！好像还有个案子没看，计大律师您忙，不打扰了。」抓了咖啡长腿一迈，走为上策。 开玩笑，正牌律师就二人，请假不就剩他一个，你休假我不得加班加点！他没空约会可是会让万千少女伤心流泪的！ 计思行没好气的撇撇嘴，真有当老闆的潜质。 不过事务所人力不足的问题确实该解决了，前两年刚成立埋头打拼，现在稳定了是该找些不错的律师来当班底，否则他俩也不是铁打的，他可不想年轻就秃头、过劳、肝肾不良。 收回心神，目光继续放在手上资料，是等会预约的客户。 计思行边看边皱起眉头，这桩离婚案堪比电视剧了，不，应该说现在电视剧都不出品这种狗血老梗剧情了吧！ 家世良好的小三挺着大肚子登门入室，糟糠妻被迫签下离婚赶出家门，儿子又让夫家争去，可悲可叹的是原妻孤儿身分，举目无亲，多年被丈夫养在家里没工作经验，虽然有夫家给的赡养费… 计思行叹气捏捏眉心，麻烦的是原妻想要小孩，这案件难办。 果然，随着预约时间到。 会议室内的女人，从进来双方简单介绍后，计思行让她说一下自己的要求。 女人开始自顾自说起自己的故事，边说边抽抽噎噎哭着将近半个多鐘头。 计思行再有同情心也不可能陪着她继续哭着耗时间，再说还有后面的预约客人。 深吸口气，计思行早就对她的情况摆明说过，女人要争儿子很难，她没这个条件，但女人不听反而哭得更惨，好像哭着哭着就能得到帮助似的，这种弱者万岁的心态让计思行只能用直接的口气劝戒：「苏女士，你是来諮询案件，一直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哭能争到儿子？争到更多的赡养费？或是让你生活更好？何况我已经说过你的情况不适合去争取，我认为你应该对我的专业有所信任，否则我真不知道能在案子里帮助你什么。」 「呜、呜……计律师，我只是想要小宝，我不能失去小宝……求你帮帮我！呜、我只要小宝……我可以不要那些钱的！」苏妇泣不成声，根本停不下来。 计思行真的搞不懂这个脑回路了，不要钱又没有工作与社会能力，她到底想要怎么养大一个才5岁的小孩？这女人完全不听人说话。 「容我提醒你，会谈时间是有限的。你是不是真的有意愿要针对案子来协调？」计思行很无情的下了命令。 「呜呜…对不起…」苏妇忍住呜咽，深吸几口气，「计律师，我、我不求他能多给我赡养费，我只要我儿子回到我身边，我要拿到小宝监护权…我没有小宝我会死…」 「苏女士，这个问题刚才我们讨论过了，根据你想争取监护权我也明白解释，很困难，成功率可以说零，首先除非你能证明你有谋生能力，可以养活小孩，负担生活、以及未来培养教育的各项费用开销，甚至比起你夫家给予孩子条件更好，否则法院不可能判给你。但现实面，你一来没工作收入，二来没存款，三者你名下没房產不动產，据此，监护权不可能判给你，法律上客观比较，你与夫家条件差太多了。」计思行打断她，只能面无表情重复一开始的论述。 「我、我可以去上班，生活费不是问题，只要小宝的教育基金他们能出一些，贵族学校也不是非要念不可啊！小宝那么聪明，就算是一般学校，我相信只要跟mama再一起，小宝也愿意的……而且我听大家都说你是很厉害的律师，你一定可以帮我打赢官司的不是吗！」苏妇目光畏缩，但又自顾自期待的希望能从计思行口中得到肯定答案。 计思行摇头，对一个不愿认清事实的人他只能把丑话说前：「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但恕我直言，苏女士，请问你哪天可以找到工作？哪天开始上班？月收入预估多少？你不会忘了你现在两手空空的事实吧！你是装傻还是不明白，你前夫家并不缺钱，小孩跟着你前夫会拥有安全的生活、良好的教育，除此之外，你一样有探望小孩的权利，而且据我所知，你先生非常疼爱他，这些条件来看，小孩归属夫家是名正言顺。你希望小孩有更好的生活，就应该接受夫家提出的条件，何况他们也保障你生活赡养。」 「那我、我马上去找工作就不行吗？我会非常努力上班，不会让小宝的生活跟教育出问题的，我一定会比他更加疼爱小孩……计律师，求求你帮我，没有小宝我也不活了…呜…呜……」这个世上她没有任何亲人了，没了孩子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女士，是你没有打赢官司的条件。我最多只能替你争取更高的赡养费与探视次数，其他的，如果你不认同我的建议，我也无能为力，你另请高明。」计思行只能明讲。 「呜……你帮帮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呜……我不能没有小宝……」苏女说着就想跪下。 计思行眼明手快扶起她，领着她走到门边，「苏女士，请别为难我，諮询时间到了，我的建议请你考虑清楚，你现在更应该考虑自己的生活，只有让自己过得更好，你在未来会更有机会与孩子有好的相处。」 「没有小宝，我没有未来了…」苏妇囁囁低喃。 计思行暗中叹气：「有諮询需要再通知李助理。」 目送她频频拭泪的佝僂身影，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扭曲的爱。 计思行虽能理解顿失重心的痛苦，但现实摆在眼前，一个连自己生活都可能没办法负担的女人，如果不认清现实，最后受罪的只会是自己，何况夫家虽是因为小三放弃元配，但给出的补偿也不少，对孩子确实是照顾有加。 再说律师也不是万能，只能遵守法律规则。 交代李明暉多注意个案，有必要可转介社会局协助工作安排，计思行继续研究下一个案子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