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 第42节
…… 北地菲利克斯行省，一座超豪华的府邸内，面对情人幽怨的眼神，卡瓦迪亚大公也是头皮发麻。 贵族圈子里的私生活混乱，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不搞出人命来，一切都好说。 卡瓦迪亚大公也是这么想的，作为北地有名的风流人物，年轻时代那可是情人遍地。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一次宴会上，卡瓦迪亚大公就勾搭上了眼前的这位贵族夫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位贵族小姐。当时，眼前这位琳娜夫人，还是云英未嫁时。 本来这也没什么，一夜风流而已，还想要负责不成？ 身份上的差距，就注定了两人不会有结果。就算是卡瓦迪亚是终极好男人，也得老老实实回去接受家族联姻，而不是玩儿自由恋爱。 奇妙之处在于，年少的琳娜小姐没有经验，卡瓦迪亚的命中率又太高，一夜情居然搞大了肚子。 为了避免丑闻爆发，又不忍心处理掉孩子，在卡瓦迪亚的安排下，琳娜小姐很快就找到了一位外来骑士当接盘侠。 婚后不久，倒霉蛋骑士就战死疆场，寡居的琳娜夫人独自扶养孩子长大，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当事人都死了，孩子的出生日期不对，自然不会有人不开眼的跑去深究。 有卡瓦迪亚大公的照看，不开眼的苍蝇、蚊子都被拍死了。其他人哪怕心里再怎么不耻，面上也没人会说出来。 母子俩的日子，也算是过得下去。只是伴随着公爵夫人的入门，嫡子的诞生，终归还是纸里包不住火。 私生子这种事情，在贵族圈子里，那是再普遍不过了。即便是穿了帮，卡瓦迪亚大公也不怂。 只要嘴上不承认，那就不存在。谁要是敢叽叽歪歪，先看自己脖子是否够硬。 伴随着孩子的长大，情况就渐渐发生了变化。一般人不敢搞事情，不等于就没人敢搞事情。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遭人算计。一次偶然的机会，卡瓦迪亚大公的嫡子和私生子撞在了一起。 因为一个精灵女奴的缘故，两个年少气盛的少年，在大街上干了一架。 结果自不用说，私生子撞上嫡子，吃亏是必然的结果。 逆袭上位，那只存在于小说画本中。在亚斯兰特大陆就没有听说过，有私生子上位成功的。 继承法可不是摆设，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根本就不在继承人的范畴之内。就算非常受父亲的喜欢，也顶多继承点儿财产，爵位想都不用想。 除非私生子明面上的身份，也存在继承权，否则不存在任何逆袭的可能。 这种事情，就算是真有发生，也很少会曝光出来。 在自家内部乱搞，那可是惊天丑闻，一个处理不好家族就得分崩离析。 卡瓦迪亚大公显然是聪明人，就算安排接盘侠，也挑选的是没有根基的外来户，没有在本地乱来。 计划初期非常成功，在他这位好父亲的安排下，成年的西斯顺利进入军中，蹭到了一系列的战功。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惜伴随着嫡子和私生子的一次冲突，让身份尴尬的琳娜母子，处境变得越发尴尬了起来。 手心手背都是rou，站那边都不对，卡瓦迪亚大公也很无奈。 靠着和稀泥的手段拖了十年，两边虽然明面上没有再发生冲突，但矛盾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西斯的婚事，被耽搁了下来。有私生子的名声在外，稍微上档次的贵族，都不会选这样的对象联姻。 小贵族虽然想拍大公的马屁，但他们同样不愿意得罪未来的大公，对这种事情那是避之如虎。何况条件太差的，琳娜母子也看不上。 在卡瓦迪亚大公的安排下，积累了大量战功的西斯骑士，很快就一路高歌猛进，获得了子爵之位。 当然，爵位可以有，领地却别想了。 北疆之地基本上被五大家族垄断，卡瓦迪亚大公想要给儿子安排封地自然不难，麻烦之处在于西斯的私生子身份，无法获得家族的承认。 强行安排封地，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那就要做好，在某一次兽人入侵中丧子的准备。 封地贵族守土有责，又不能跑路。打不赢也得硬挺着，只要援兵稍微迟缓一点儿，那就是一命呜呼的命运。 原来的一众北疆中小贵族，都是这么被陆续给坑死的，最后形成了五大家族共同主宰北疆格局。 “别哭了，琳娜！” 终归不是薄情之人，卡瓦迪亚伸手抱住情人安抚道。 “北疆可不是什么善地，菲利克斯家族看似显赫无比，其实也是烈火烹油。 最近这些年，北地虽然战乱不断，但那都是小打小闹。真要是遭遇兽人全面入侵，你就会知道北疆五大家族什么也不是。 承平了这么多年，估摸着距离兽人下一次大规模入侵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这个时候，让西斯跳出牢笼也是一件好事。虽然爵位低了一点儿、封地小了一点儿，但东南行省土地肥沃，又无外敌威胁。 只要用心经营，南边的一座男爵领，也未必比北疆的子爵领差。 爵位高低都是虚的，这个世界终归还是要用实力来说话。不要被虚无缥缈的东西，蒙蔽了双眼。 北疆五大公爵，听起来确实威风八面。可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成为王国的十二封地伯爵。” 这是真心话，明面上来看，北疆五大公爵封地面积最大、爵位最高、实力最强，远超王国其它区域的贵族，实际上却是有苦自己知。 有兽人那个好邻居在，他们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唯恐哪天战争爆发，将现在经营的一切全部葬送掉。 当年，老祖宗不顾吃相的赶绝北地中小封地贵族，本质上也是为了增强自身的实力。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做错了，可那也是居安思危的表现。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中小封地贵族的离开，五大家族都获得了大片的土地，遗憾的是防守起来，也是越发的困难。 曾经一座座城堡，纵横交错的屹立在北疆大地，贵族们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从来都是血战到底，哪怕是兽人也忌惮三分。 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城堡被保留了下来，可负责防守的贵族却变了质。 当年是替自己卖命，一个个都是拿命在搏。现在变成了替五大家族卖命，就那么点儿军饷就想买大家的命，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拼命确实有发生，但那都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逼迫大家死战，五大家族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最终的结果很感人，人家索性就不来了。 最后没办法，五大家族只能选择妥协。一面努力改变自身的形象；一面开出更好的条件，利诱王国其他区域的贵族加入北疆战场。 加上出于大局的考虑，王国的其它大势力也不希望北疆防线崩溃，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支援，这才慢慢稳住了局势。 “你说的倒是好听！真要是到了南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让西斯如何在当地立足？ 别忘了，最近两百年被你们折腾到没落的中小贵族，可不在少数。 这些人可没有全部死光，不少家族在南下后，又慢慢死灰复燃。 时间虽然过去了，可仇恨却没有消散。一旦让他们知道西斯是你的儿子，恐怕到时候……” 不买账的琳娜夫人，直接揭穿了事实真相。 老祖宗埋下的祸根，卡瓦迪亚也非常无奈。菲利克斯家族不是没有想过斩草除根，可问题是天下贵族一家亲，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来当年之事，就让他们几家声名狼藉，遭到了王国贵族圈的排斥。要是再将事情做绝，那就成贵族公敌了。 第72章 阳谋 类似的一幕，也在北疆很多贵族之家发生。只不过大家没有卡瓦迪亚大公那么奢侈，私生子都能给安排上。 作为依附五大家族讨生活的存在，大家手头上的资源可没有那么充裕。大都分家族的资源都留给了嫡系子弟，或者是旁系子弟。 除非是人丁稀少的家族，否则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很难分到一杯羹。 归根结底，还是僧多粥少。本来留给他们地盘就没多少，本地家族要分走一份，从外地过来打拼的骑士也得给人家留下一份。 这些都是用鲜血换来的经验教训。上面的大贵族敢吃独食，下面的小贵族就敢摆烂。 家族基业不在北疆，战争对这些人而言只是单纯的晋升之阶，堵上了人家上进的路，那就别怪人家在战场上划水。 付出惨痛代价之后，北疆的贵族都学乖了。在战功分配的问题上，基本上做到了公正公平。 确立了大家共同分享战果的体系，北疆防线才算稳定了下来，构成了现在的政治格局。 原本大家就算想要南下，也没这么急切。可是最近几年，兽人帝国发起变故。性子温和的老皇帝去世，继位新君是一位强势的主战派。 虽然没有立即入侵，可试探性的小动作却不少。春江水暖鸭先知，觉察到危险的老牌贵族们，立即意识到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东南行省出现洗牌，大家立即意识到了机会。北疆一众贵族合力施压，强势从道尔顿家族手中来了一次虎口夺食。 至于其中的风险，不是他们自吹。同样是尚武成风的贵族，天天和兽人进行友谊赛的北疆贵族，战斗力远不是南方贵族能够比的。 带着百战精兵南下，对站稳脚跟，大家可是非常有自信的。 …… 贝达城总督府，齐聚一堂的东南行省一众属官，此刻正小心翼翼的在议事大厅中等待着。 老大的心情不好，做小弟的心情自然也好不了。道尔顿家族被人虎口夺食，对他们这帮追随者来说，同样也是一种耻辱。 虽然在场大多数都不是皮尔斯伯爵的家臣，可作为东南行省贵族的一份子，大家对南下的北疆贵族同样没好感。 一切都是利益惹得祸，原本rou在锅里自家人分，大家虽然也有争议，可总体上还是商量着来。 皮尔斯伯爵之前确实玩儿过了头，但那只是偶然事件，事后还对受害者进行了弥补，又拿出利益安抚了省内贵族，总体上还是注意吃相的。 虎口夺食的外来户就不一样了，一上来就抢走了锅里最美味rou，岂能不让人愤怒？ 如果仔细看地图的话，就会发现一众北疆贵族的领地串联在一起，怀顿和莱特两郡中的交通要地、城池都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中。 相处的和谐也就罢了，万一双方翻了脸，一众本土贵族反而要受制于人。 看着脸色阴沉的皮尔斯伯爵进来，大厅中的气氛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一时间只闻得呼吸声。 “大家都落座吧！” “今天邀请你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想必你们也应该明白。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想过来分一杯羹，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为了王国大局，付出些许牺牲也是值得的。 可有的人就是不知道满足，总是想要多拿多占。幸好国王陛下是英明的，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 遗憾的是这帮家伙，还是不知道满足。获得不了国王陛下的支持，就妄图凭借手中的实力强取。 你们说这种事情，我们能答应么？” 听了皮尔斯伯爵鼓动人心的话，众人立即意识到事情有变。联想到之前总督府匆忙敲定封地事宜，大家瞬间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