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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抱怨:“你这女郎,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刚刚不是还在说那叫釉梅姑娘的事,怎么又转到鲍二少爷身上了!” 这怎么能叫想一出,是一出? 您不是刚刚还说釉梅嫁了人,这可不是和她夫君鲍上达息息相关吗。 接过药包,阿笙正待追问,便听到有人掀开门帘,沙哑道:“你这里可还有野蓖麻,上回开的药不够用了?” 那郎中皱起眉头:“你还要配月茄颠吗?” 他医者仁心,下意识想劝两句,可是看到阿笙还在这里,还是先把话吞了下去。 阿笙下意识往门口看去,惊喜不已:“留春,真是好久不曾见到你了。” 那戴着帷帽,身形瘦削不少的,可不正是之前崔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吗? 端看她现在穿金戴银,裙摆上还有翟凤毛穿引着虎晶石点缀其上,便知道生活已然是脱胎换骨,和从前丫鬟的日子截然不同。 变化太大了,若不是阿笙从她嘶哑的声音中听出熟悉的影子,怕是都要认不出她来。 见到阿笙想过来,留春却是几不可察觉地退了两步,咳了两声道:“我现在染了风寒,阿笙你还是莫要离得我太近。” 可是既然染了风寒,萧连帅怎么也让她一个人出来,而不是遣些侍女替她煎药? 阿笙为她不值:“留春你现下已经不是丫鬟了,也是挂名成崔大夫人的义女出嫁的,这萧连帅怎么能如此薄待于你?” 还不等留春作答,郎中不甘寂寞,又嚷嚷起来:“你这女郎真是记性不行。她哪里是留春,明明是叫做无双的。” 是了,留春嫁过去后就被萧夫主改名称呼为无双了。 在旧梦中,顶着这个名头的可是阿笙她自己。 便是现下已经过去,阿笙也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打怵。再说,在她心中留春就是留春,才不是叫做什么无双。 发现女孩还在认真看着自己,留春避开视线勉强道:“是我自己想出来散心,吹吹风晒一晒太阳,兴许病气能去的更快些。” 似乎是为了避免阿笙再问下去,她转而催促郎中:“你这里可还有野蓖麻这味药?我急着用。” 郎中眉毛一竖:“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还要配月茄颠。若是要开,你单独拿一味药是不够的,这里的分量和熬煮顺序都有讲究,更别提里面还有我们青仁堂的独家秘药。这可不是你催的事情。” “那你就再给我一次性开五十服吧,上次的剂量太少了。”留春匆匆回答,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郎中惊讶不已:“一服药价格可不低,你确……” 还没说完,就被留春砸在台子上的银票堵住了嘴。 得,这也是位有钱的主。 拿人钱财,就得□□,不过这郎中良心未泯,还是多嘴劝了一句,“这方子损阴德,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闻言,留春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干脆利落又掏出来一锭雪花银。 好吧好吧,被这银光所镇,郎中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虽则他们声音小,但是这药铺本来就不算大,阿笙还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闻弦歌而知雅意,阿笙便大致明白,留春怕是在后院里面过得也不是那么如意,至于具体要做些什么,也不是她应该问的了。 “能否让我用张麻纸?”阿笙掉头来,轻声询问。 宣纸珍贵,这不值钱的麻纸郎中倒是有一堆,扔都找不到人愿意接手,当即甩过来一沓。 阿笙道过谢后,接过毛笔,手腕微动,那鼠须毛在麻纸上面流畅的动起来。 字迹是飘若游云的清逸,那郎中震惊道:“你识字啊?” 那为什么还找他来写和什么双桃的借据。 阿笙不理会,笔尖游动,不到半刻钟便一气呵成,她将墨迹还未干的麻纸,递还给默默无言的留春:“这是之前崔姑母嗓子不好的时候,常喝的梨子水方子。若是得闲,也可以叫丫鬟给你煮来试着喝一喝,或许对你的嗓子有些用。” 留春抬头看她一眼,接过来那张轻飘飘的麻纸,药童已经在后院架起了小炉子,开始煮五十服的月茄颠了。 阿笙本来已经准备提着那些兰汤药剂走掉,忽然嗅到如此浓厚的药草味,她神色微凝,轻声问:“你有心疾?” 留春微讶,摇摇头:“并无。你怎么这样问?” 缓慢笑起来,阿笙声线更为柔美:“这不是用在你自己身上的药吧?” 留春偏过头去:“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情为好。” 步子顿住,阿笙索性把蓝布棉门帘一拉,直接问:“这是毒药吗?” 纱制的帷帽轻微颤抖起来,看着阿笙清澈的眼睛,留春低哑着声音无奈道:“阿笙,我没得法子的。” 果然如此。 居然真的如此。 阿笙的一颗心直接浸入寒冬腊月的溪水里,她握握拳头,尽全力不让自己声音跟着颤:“你在后院自是不易,你该知道我的性子,不是喜欢问东问西的人,难听点说可以称作麻木不仁。” 留春笑起来,态度也微妙的软和下来:“你何必这样说自己?” 咬咬牙,阿笙很是温柔地问:“所以,我能知道这月茄颠的药性是什么吗?” “女郎,你可当真是什么都好奇啊。”一旁的郎中又开始嘟囔起来,“你若是真的想知道这药性,问她还不如问我,我才是这青仁堂的柜手,不是比无双了解的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