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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说姑爷是要做什么?”一直旁听的秋娥也忍不住问季柔道。 季柔侧头轻声道:“你瞧下去就知道了。” 秋娥调笑,“姑娘学坏了,也会卖关子了,是不是姑爷教的?” “别胡说。”季柔轻嗔,转眼再看堂上,却不经意瞧见那让衙役传唤来的两个买家的脸上浮了一层阴云,偶尔对视间,似乎有着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甚至还隐晦地偷偷看堂外的人。 季柔有些疑惑,下意识循着那两人的眸光去看,但堂外瞧热闹的人着实太多,这么瞧过去根本看不到什么。 “契据拿来了。” 堂上,衙役已取来了县衙留存的契据。 “县老爷,这已经断明了的案子,还有什么好看的,你可不能看我们是外乡来的人,就故意欺负我们。那些田亩我们都已经开始雇佃农长工了,这官司再纠缠下去雇的人可都不敢来了。是要耽误耕种的,倒时候可纳不出公粮了。” 买家看着事情似乎又麻烦了起来,亦是在话中带了几威胁,“我们虽是外乡人,可走南闯北这多年,谁还不认识几个京城里的官老爷。” “住嘴!”县令斥道:“上官在此哪里有你们置喙的余地,这可也是从京里来的老爷,若是契据没有问题,自不会刻意为难你们的。” 京里京里,京里有几个老爷的官能盖过靖平侯府去?一群见识短的憨货胡咧咧什么呢! 买家让呵斥了一句,低头无话了,县令双手给赵谨克奉上契据,道:“上官您看,这契据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落款也是那江老汉亲笔落下的字,还有他的私印,可都是做不得假的,倘若不信,可拿那老汉以前的亲笔和私印做比对。” “是吗?”赵谨克不置可否,拿着契据的指尖轻轻抚过落款处,唇角轻轻勾起。 果然……似曾相识。 “京九。”赵谨克轻唤。 “来了!”京九不知何时进了县衙里头,此时听赵谨克一唤,端着一装水的铜盆便出来了。 赵谨克随手一挥,那契据便落入了水中。 “上官你……” 县令阻拦不及,眼看着那契据整张入水,脸都吓皱了。 孟绣也是脸色一变,这是又是什么路数? “瞧好了,这可是我们公子从京城带来的神水。”京九老实不客气,径直将铜盆往县令的怀里一塞。 “什么神水?”县令觉着自己抱的是只烫手山芋,毁坏证物,这算谁的? “等着看呗。”京九从怀里掏了掏,掏出只极精巧的金镊子来,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弯腰伸手,缓缓从水中夹出了一枚红印。 “瞧瞧,这可都是精细活儿啊。”京九的手抬起,就能看到,那镊子的尖头似乎是夹了一小片碎纸,或是怕人瞧不清,京九的手一招,就有跟着的护卫奉了铺了白纸的托盘上来,将那镊子尖的碎纸仔细放平,赫然就是江老汉那私印敲的章。 护卫拿着托盘往堂下巡展一圈,瞧见之人无不发出一声惊叹。 “还没完呢。”京九继续往水里头夹,就见那落款之处的签名,亦是浮了起来,却也不是全部,倒还有些笔画的剩余留在纸上,七分真,三分假。 “阳县令。”赵谨克看着县令,仍旧是笑意温文,“此事可是明了?” “瞧你这回还有什么话可说!” 孟绣也瞧见了,惊叹于之余亦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又上来了劲,指着买家道:“你们这两个骗子,骗得别人好苦!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快,来人,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县令又羞又怒,大声呵斥衙役抓人,那两个“买家”低垂着眉眼,似乎是认了栽,任由衙役上来戴了铁链,只是临被押时又往堂外瞥了一眼。 “上官……”县令押了人,赶忙回头又找赵谨克解释。 录事参军这官说大不大,品阶跟县令一般大,却又是谏院的人,行监察之权,倘若今日他一道折子递了京城,他的官帽怕是要摘了。 “阳县令。”赵谨克却先抬手,拦了县令的话头,“本官说了,今日之事凑巧途经平阳县,并未为了公事,参与堂审无非是因为孟姑娘所求顺手相助县令办案罢了,并非像插手县衙公事,阳县令无需介怀。” “这么说,上官您……” 县令战战兢兢,又不敢确信,却见赵谨克点了点头,“还烦请阳县令好好善了此事,特别是那药盒中之物,当彻查。” 赵谨克说的是阿芙蓉。 “是,是,下官一定彻查!”县令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拱手着手重重点头。 “如此,那本官便告辞了,县令保重。” 语毕,赵谨克抬手一拱,便潇洒转身离去,就似来时清贵倜傥,甚至连官威都不曾显露。 县令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长呼出一口冷气,却冷不防又叫人喝了一声: “县老爷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放把江老汉的儿子放了!” 是翠玲,上回在县衙碰了一鼻子灰,这回总算扬眉吐气,孟绣冷眼看那县令唯唯诺诺吩咐衙役放人,又给自作揖打躬说软话恳求她回去别再她爹孟刺史那儿打报告。 一声都懒得回应,转过头去,尚能瞧见赵谨克未走远的背影。 倒是……没那么草包。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段环环相扣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