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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后的第二日,张贵妃领着十数个妃嫔早早前宁栖宫来请安。 其他嫔妃或多或少对我都面露了鄙夷的神色,独张贵妃娴静端庄,未曾逾越半分。 这张贵妃倒也是个人物,听闻在我娘入宫前她才是大齐的皇后、太子的生身母亲,她的背后是权倾朝野的右丞一派。十载夫妻情分、三朝重臣之家世,却都败给了我娘的倾国倾城。康文帝废后另立,张贵妃竟毫无怨言甘居西宫十数年,亦与我母亲交好了十数年。 这张贵妃若非是个失了心智的,那便是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而我自是更相信后者。 半年后,我有了身孕。 我魅惑康文帝于众人面前许下口头承诺,若我诞下皇子,则废当今太子另立。我又对张贵妃从不设防,给了她一百个迫害我腹中龙胎的好机会。 果然,在我怀孕的第七个月见了红,胎死腹中。 听兰筠说那是对已经辨得清性别和面貌的双生子。 听兰筠说我差点死在榻上,是一个刚入宫的年轻御医将我救了回来。 听兰筠说康文帝龙颜大怒,赐张贵妃毒酒一杯。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我空洞的双眼方才回过了神。我猛的从榻上起身,虽牵动了伤口,但仍然步履不停地往殿外走去。“娘娘,您需好好修养,切不可随意走动!”兰筠也追了上来。 我却恍若未闻,一路走到了张贵妃的朝云宫。彼时张贵妃被太监灌下了毒酒,正疼得在地上打滚。 “贵妃与本宫相交一场,本宫特来送你一程。” 此刻我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丧儿的哀痛,有的只是残忍的快感。血水沿着张贵妃嘴角潺潺流下,她终于恍悟了过来,歇斯底里地咒骂着我,“贱人!你害我!你本就不打算将腹中胎儿诞下!” “是,”我缓缓走近她,蹲下身与她平视着,“但那含有藏红花的桂花糕还是出自贵妃娘娘之手。你我都在等,终究还是你沉不住气了。” 因为我娘的关系,兰筠对张贵妃是极信任的。直到我小产,她方才细思恐极,我娘身子的每况愈下是否也与她有关。 当年之事我尚未问出口,张贵妃便自先说出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本宫才是先帝给皇上定的太子妃、未来皇后!先是你娘再是你,皇上眼里可曾看到我分毫!可这偌大的后宫却也只有我待他真心,叫我我怎能不恨!你以为你娘是怎么死的?是我!我在她饮食里下了慢性药,看着她一点点血亏而亡!你娘那蠢货,直到咽气前还将我当成好姐妹……” “我娘又何尝不苦,你该恨的人是康文帝,我娘何其无辜!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对了,太子我也会好好照拂他的。” 我话音未落,张贵妃便像疯了般朝我扑来,幸好兰筠及时将她推开。张贵妃郁结于心的一口血终于呕了出来,如同看着洪水猛兽一般看着我,“别碰宏儿——” 她一脸愤恨的瞪着我,至死未休。 第7章 破局 张贵妃既死,康文帝与右相一派便生了嫌隙。 新科状元乐元泰被康文帝破格提拔为左相,在朝堂之上与右相一支相互制衡。 在我的撺掇下,右相堂侄左迁岳阳县,右相孙婿南派镇海城,一些拜在右相门下的官员也都被康文帝寻了个原因发放了去。 右相思虑成疾,索性辞官归田而去。 此后,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便是那乐元泰。而乐元泰背后真正的主子却是我。 康文帝察觉了我对权利的欲望,却仍是纵着我。我真正惹得他龙颜大怒是在床笫之间,因为躺在我身侧的人是他亲立的太子。 那日,他猩红着双眼为我为什么。我不慌不忙对上了他的眼睛,“和你一样,找个替代品。” 我曾不经意问起,“你爱的是我还是我娘?亦或者我一直是个替代品?”他拥着我并不答话,只是将吻落于我那和娘亲八分相似的眼眸边。 康文帝一剑几乎刺穿太子心肺,守在殿外的赵良桉及时闯了进来,将满身是血的太子宏擒下。随着满是鲜血的剑掉在地上,康文帝的身子也缓缓滑落,最终晕死了过去。 我发动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将康文帝救醒,他半夜时分醒来之时我熬着夜正守在他床头。他看着我,眼中竟还泛着柔光,“双儿——” 我眼中豪不吝惜的厌恶让他终于回想起此前发生了什么,他想起身却发现使不了半分力气。 终于,他放弃了挣扎,而是苍凉地对上了一旁好整以暇欣赏他病容的我的眼,“朕是怎么了?” “皇上您怒火攻心,导致半身不遂了。”折腾了半夜我虽困倦,但仍笑意不减。 “不、不可能!太医呢!朕要见太医。” “御医院除了祝清逸,又有哪几个不是吊书袋的。只是皇上若想找祝清逸问诊,恐得到阎罗王面前了。”我将案前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汤药端起,舀了一勺往他嘴里送去,“皇上放心,双儿不会弃您于不顾的。” 康文帝便是连张嘴吃药都是难事,我不管不顾地一勺接着一勺,汤药顺着他的下巴留下,浸湿了前襟。 一碗汤药约莫只有三分之一下喉,但也足够保住他的命了。 “双儿,你还是恨我。”康文帝终于看清了现实,但为时已晚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