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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嬷嬷认知有限,能教与我的亦是不多,对我的身世更是三缄其口。 回屋后,我抖落了身上的雪,稍作暖和后道,“嬷嬷,母妃是什么东西呀?” “谁跟你说了什么?” 嬷嬷一震,反问于我。 “刚刚有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人躲在杨树下哭,他说他母妃没了。我劝他再多找找,他就愤怒地将我推开了。” 我本不觉委屈,可跟嬷嬷说话时还是免不得酸了鼻子。 “所以嬷嬷,母妃是什么呀?” “母妃就是生下他的人,也就是娘亲。他说的是他娘亲过世了。” 嬷嬷叹了口气,继而又告诫于我道,“主儿不要再同他接触了,你们不是一路人。”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我知,他终会再来到碎玉轩。 因为,他落下了个玉佩。 第58章 相知 次日我依旧靠坐在杨树下,只是手里攥着玉佩,脑袋不再放空。 长烨果真如我料想,如期而至。 他尚未向我走近,我便起身上前将玉佩递了递,“你是来找玉佩的吧?” 长烨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继而沉默将玉佩接过。 “昨天很抱歉,我没有母妃,所以不知道母妃是娘亲的意思。嬷嬷已经教过我了,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 “……没事。” 又是片刻的静默,长烨方才紧绷着嘴角回应了我。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呀?碎玉轩里寻常人不能靠近的。” “这儿清净……你是我哪个素未谋面的皇妹吗?” 不曾想,长烨漫不经心的一问,日后竟一语成谶。 只是在那个当下,我的困惑与无知叫长烨打消了疑虑,并在日后的六载岁月里常来与我作伴取暖。 嬷嬷虽告诫了我几次,往后却也由着我们去了,只要我答应不迈出碎玉轩半步。 碎玉轩外头虽有侍卫把守,但常年看守幼嬬,他们早生了惫懒之心,是以常叫长烨钻了空。 熟络之后我方知,长烨的母妃体弱多病,一直便不受恩宠。康文帝足有三载不曾去看视过他们母子,他们的住处也是三宫六院中最为僻静之所——与碎玉轩毗邻。 长烨虽贵为皇子,也不过同我一样是孤独之人罢了。 因着长烨,我开始知晓何为大齐,何为皇室;何为尊卑,何为廉耻;何为挂念,何为情丝。 长烨说过,我将会是他的王妃,他唯一的妻。 我便等着、盼着,他终有一天大开碎玉轩的门将我接出宫去—— 第59章 执拗 我被接出碎玉轩那年,长烨刚过十四。 彼时他尚未至出宫另立府门的年纪,却向康文帝求了南阳一带的封地,连夜避走。 长烨和嬷嬷双双离去,我身边新得了母亲留下的兰筠。她虽将我照顾得妥帖,我的心却空了一大块,无人可补,也无从弥补。 我无数次梦见长烨牵着我的手将我接出碎玉轩,碎玉轩出口却是蒙雾一片。我们一同迈入,远去,消失于天际。 四年如此,未有结局。 然而如若仅此,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 身为公主那四年,我不能再在长烨身上动心思,因着难违天理人伦。 身为皇后那五年,我不配再在长烨身上动心思,因着我已肮脏不堪。 可不能,只能认命;不配,却心生不甘。 扶长烨上位,是我早先就做的决定,本想着报仇身退,寻一南枝了此一生。可临了,我还是希冀着他能救赎与我。 出了碎玉轩后,我仅得在封后大典上远望过长烨一眼,一别便又是五年。 长烨领了圣旨赶回京城,入宫后与匆忙迎上的我撞了个满怀。 “没事吧……母后。” 有兰筠在身后我并未摔着,可长烨一声的“母后”生生将我的泪水逼了出来。 我低着首摇摇头,即便极力控制还是难抑哭腔,“不碍事。” “那便好。” 长烨却全然只当听不出,转而道,“父皇遗体何在?” “时值酷暑,等不得皇儿回京。哀家已叫乐丞相cao持,将棺木下葬了。” 长烨既是唤我“母后”,我便还他一句“皇儿”。 彼时长烨尚未登基,皇宫上下仍是以我为大。 一语毕了,我抬首望着长烨,三分挑衅,七分试探,妄图从中看到昔日他看我的眼神。 然而他没有,只是再开口时,声音教先时更为冷淡,“那便辛苦母后了。”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究竟是说者语冰,还是听者心凉。 那日在场的还有兰筠和赵良桉,他们自是能看出长烨对我的冷淡和疏离。 兰筠为我鸣不平,赵良桉则要带我离京。 可我却执拗留下,企图能重识长烨的心,以了那些个从未有过结局的梦境。 第60章 嫉恨 长烨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是将我封为皇太后,赐居永寿宫。 三日后,他携着秦清双一道前来贺我乔迁之喜。 那是我第一次见秦清双,论容貌气质,她较我更似娘亲。 可我亦知,她便是乐大娘口中的“双儿”无疑。 那个……令乐元泰甘之如饴饮下毒药的双儿。 我打量着秦清双尚未开言,长烨率先开言道,“这是你的双生meimei,秦清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