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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间,她额间的隐莲灵印闪过一丝妖异的红痕,灵识归位的瞬间,她蓦地睁开双眼,强忍着忽略胸口突如其来的一记闷痛,便将目光牢牢锁在了山谷的西南方位。 子歌足尖点地,身影如这谷中偶然间吹进的一缕山风,向着西南处一方石洞轻飘飘的掠去。 招隐山间林幽木深,那方石洞入口处更是古树参天。不过原本层叠茂密的树冠早已干枯凋败,只身凋敝的巨树躯干鳞次栉比的交错相连,掩映着山洞入口位置。 子歌此时不仅没有再次动用灵识查探,甚至故意隐去周遭灵力,正如一个普通凡人般,屏气凝神,步履极轻的慢慢靠近石洞入口。 每靠近洞口一步,那炙烤的温度便升高一寸,等她临近洞口之时,衣裙已被汗水浸透,整个人犹如在温水中打了个滚儿。何况她现在□□凡胎与凡人无异,长时间置身在这样火热的情形中,脚步几近脱力虚浮。 但即便如此,她脸上仍丝毫不见异色,眼神甚至比刚才还要坚毅几分,更多了些决绝的意味。 终于行至石洞入口处,她连过多的喘息都不曾溢出一声。入口所在的这方山体的灼热程度早已不容许凡躯触碰,子歌附身,附身阖眼,仔细听着任何一丝来自洞内的声响。 汩汩的热浪不间断的自洞内涌出,毫不留情的扑在她脸上,她本就雪肤玉质,不消片刻,双颊上竟被热气熏出一抹嫣红之色。而那低沉的、属于兽类独有呼囔之声,也裹挟在热浪之中,自洞xue深处传来。 那赤焰妖兽的藏身之处,或者说那最后一块五彩灵石——火之灵石,正是在此了。 九歌睁开双眸,盯着这洞口动也不动,任凭汗水自额间滑下,滴在眼睫上,滚落进眼底,而她眸色至深,几乎慑魂惊魄。 她紧紧抿着唇角,内心上演了好一番天人交战,百转纠葛。 世人所谓的超脱潇洒,无外乎是指对人、对事、对物没有那么多的执妄,既可轻轻拿起又可轻轻放下。而此时,在子歌看来,若要心境豁达到此种境界,无非两种情形,要么是所求的遥不可及,所以干脆不动念;要么就是渴望的早已得到,所以才心无挂碍。若是度过千山泅过万水后,发现一直以来的求而不得、念而不及、盼而不至,俱近在咫尺,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无动于衷。 虽是临行前曾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独自妄动,但此时此刻,却是她千百年来距离实现心中夙愿最近的一次。洞口就在眼前,火灵石就在洞内,只需再向前踏进一步—— 这一步踏进去,必有伤,必有损,甚至有死无生,但......万一呢—— 子歌面色唇色皆是惨白骇人,许久过后,她狠狠闭了闭眼,却还是后退几步,走出洞口一段距离后,霍然转身,恢复灵体,沿着来时山路,飘然而去。 第二十七章 夜阑深沉,浮云遮天,星子偶尔从流云中探出头来,被冷肃的夜风一吹,立刻莹光一闪,消弭不见。 子歌拖着沉重负累的双腿往山下行去,前番在赤焰兽藏身的石洞前,她灵识消耗过多,此刻御风颇为勉强,好在已经找准了那妖兽所在,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故此回程不急。 蜿蜒的山路小径之上布满凌乱碎石,她留心着脚下的路,忍不住抿了抿唇,方才在山谷之中被那热浪蒸烤多时,现在愈发觉得喉中干渴,头顶升烟,憔悴落拓的着实有些狼狈。 她记得半山腰的来路之上,有一处相对开阔的平缓地势,那地方横斜乱立着几块巨石,可以稍作小憩调息。 但等她亦步亦趋的行至山腰巨石处时,却倏然间愣在了原地。 一身雪衫长袍的沉渊灵君,正闲散慵懒的盘腿斜坐在一块玄色巨石上,夜风悄然,微微扬起他墨色发梢和白色衣摆,他却恍如不觉,依旧神色专注的雕磨着指间的那枚配饰。他眉目间神情松弛,听到斜后方有脚步声渐近,手中的寒铁小刃一顿,才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来人。 他悠然自若的将子歌上下打量一番:身上衣裙污皱,脸上汗痕犹在,虽是狼狈之极,但好在全须全尾,未见有伤。 子歌半晌回神,面上带了几丝茫然困惑:“灵君怎么在这?” 沉渊手腕轻转,手中顷刻便多了一个锦色水袋,他凌空一掷,那水袋便稳当的落在了子歌手中。 他语气轻松而自然:“送水。” 子歌默了默,随即仰头灌下了大半袋泉水,干哑的嗓音终于恢复如常。 子歌见沉渊此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拎着水袋踱步过去,跳上他身侧的凉石坐下,双脚离地的瞬间,更像卸下了一身疲累,不由的握拳捶腿,放松的喟叹一声。 沉渊睨她一眼,轻笑道:“累成这副模样,可是探到了一些端倪?” 子歌道:“岂止是一些,那妖兽藏身的石洞已经找到了,就在一处山坳之中,洞外有一片地势较为平坦的开阔山地,四周皆是高耸的山石,到时候将赤焰引出山洞,借助山体屏障,便可成四面围剿的阵势。” “唔,”沉渊反应平平,仍旧垂首于雕磨之中,未曾抬头,随口问道:“为何一定要将它引出石洞,而非进洞诛杀?” 九歌答:“进不去。” “为何进不去?” 九歌摇头叹道:“招隐山脉横贯绵延,那石洞深浅长短俱不可测,贸然进洞乃是以身犯险,这是其一;其二,那山洞四周热浪铺天,犹如岩浆火海,仅是洞口涌出的灼热就让人不堪忍受,遑论洞内?若是冒着烈焰进洞......“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说:“不是上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