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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何独宠他一个,而放弃了眼前这般人物。 且齐王世子是个什么人物,那是掌管齐地二十三城,与一国君主比着不差什么,哪里肯甘心留下做天子后宫里的其中一个。 他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云太傅是陛下的先生,也要时常多进宫跟着劝着些也是。” 他这话本就意有所知,谁知他竟然只是点点头,“左相大人说的是,是本官的失职。” 范与:“……” 难道这位一向心思通透无比的太傅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叹息,“陛下的婚事乃是国之根本,如今陛下登基已有数月,却迟迟未婚,以至于后宫空虚,万望陛下早日大婚,绵延皇嗣,方能国祚绵长。” 秦姒这时放下手中的茶碗,一脸凝重:“左相一心为国事cao劳,朕心中不胜感激。今日左相论起国祚,朕一时感慨颇多,眼下天下未稳,朕即便是登基为帝,可也改不了不了身为女儿身一事实,子嗣一事危险重重。左相给朕五年的时间,届时天下大统,清河海晏,朕即便是驾鹤西去留下一个太平盛世岂不更好?” 未等范与开口,她又道:“眼下世家式微,不足为患,朕想要推行土地改革制度,以及重新完善科举制度,为朝廷广纳贤才,而不是像从前一样,所用官员都必须是世家子弟,平民百姓家若是想要做官去难如登天。即便是如爱卿这样的寒士,也是大家出身。” “朕知道爱卿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朕会册立齐世子为皇夫。” 范与没有说话。陛下早有削藩的念头,眼下却对这个齐世子另眼相看,谁知日后会不会因为他转了性情,将天下拱手送于他。 秦姒这时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 她道:“朕绝不会立齐世子做皇夫。且有齐世子在燕京,即便是所有藩王都反了,朕也有办法平了他们。可若是放了齐世子回齐地,到时候,仅凭他一人,便可反了大燕的天。” 留着齐世子,这是将齐王的命脉拿捏在手心里了。 范与愣了愣,半天没说话。他瞧着那世子日常出入陛下的紫宸殿,陛下对他简直有求必应,就连昔日最喜欢的云太傅也丢到一旁去,心里必然是爱极了他,是为了他迟迟不肯册立后宫,却不曾想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古帝王多薄幸,没想到女子做了皇帝也一样。 范与是看着她长大的,见她虽还不到双十年华,居然想得如此长远,且并没有儿女情长,一颗心放回了肚子。 他眼睛不知不觉有些热,感慨颇多,“陛下正当年少,大燕在陛下手中必然名扬四海,是老臣眼界太窄,思虑不够周全。” 秦姒亦是十分感动,“有左相大人这样一心为国,大燕焉有不强大之理!” 待商讨完政事,她亲自将范与送出了门,瞧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嘱咐小连子用轿攆好好的送到宫门口。 范与感动得热泪盈眶,高呼陛下仁德。 待范相走后,云清站在廊下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陛下如今越来越像一个贤明的君主,假以时日,必定是名扬九州四海的千古第一女帝。。” 秦姒转过头来瞧着眼前一身雪白狐裘,神姿高彻,似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男子,瞧见他今日似乎高兴的很,心里一动,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一起进了殿。 “朕可做不了这千古一帝。” “为何?”云清下意识的问。 眼前面白似玉,容颜姣好,气质越发雍容华贵的女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朕是贪恋美色之人,性情不如太傅这般高洁。” 云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耳根子居然有些热。 “陛下与从前大不相同,”他感慨,你方才与范大人所说可是真的?”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她行事作风越发的从容自信,时常三言两语,叫人心甘情愿的为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秦姒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红袖。 红袖会意,冲殿内的人挥挥手,所有人褪了出去,而她则守在门口,看着天地之间风雪横飞肆意的景,心道:“陛下昨晚睡前还在念叨齐世子,今日又哄云太傅,指不定明日又去见那个与兰大人生得一模一样,就连姓氏也相同的兰公子。” 可见民间传言女帝风流,也不是空xue来风。 哎,她愁得慌。 十一见她一脸惆怅,忍不住挪到她跟前,低声道:“jiejie为何叹气?” “我只是在想,陛下那么怕齐世子瞧见,为何还想要出宫见那个兰公子。” 若不是这两日实在太忙,恐怕又去了。 十一不假思索,“自然是因为他生的跟兰大人一模一样,且很会吊人胃口。” 殿内。 秦姒拉着云清坐在榻上,将一叠奏疏放自己面前,头也未抬:“我说的自然是真的,正因为是真话,所以才这样为难。” 云清没有回答她的话,不动声色瞧了她一眼,“陛下最近可是认识了什么人?” 秦姒点点头,若有所思,“先生觉得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生得一模一样,琴音也一模一样,甚至像是知晓她与兰景的一切。 就是性情不同。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 云清的手一抖,茶碗里的茶溅了出来,原本白得透明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