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东都岁时记在线阅读 - 第346页

第346页

    阿杏没来得及细想,惊呼一声“娘子”,用后背挡下一剑。

    剑尖穿透她的身体,那死士想把剑拔出,阿杏用双手紧紧抓住,看着钟荟,眼泪不停地往下滚:“娘子......”

    “阿杏,快放手阿杏......傻阿杏......”钟荟想起身,可是使不出力气。

    那死士发了狠,用力将剑一绞,抽了出去,抓住阿杏扔出车外。

    钟荟用胳膊揽住孩子往里面藏,她并不怕死,只是怕护不住孩子,她和阿晏两个人的孩子,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孩子长得像谁。

    剑没有如她料想的那样刺过来,伴随着一声鸣镝,一支利箭穿过死士的犀甲和皮rou,贯穿心脏。

    钟荟依稀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向她奔来,像是做梦一样。

    卫琇翻身下马,把那死士的尸身掀开,颤抖着声音唤道:“阿毛。”

    声音又轻又嘶哑,像是怕吵醒什么人似的。

    “阿晏,我在这里,”钟荟朝他伸了伸手,声音虚弱,“阿枣和阿杏受伤了,快去叫大夫。”

    “阿寺已经去叫人了,放心。”卫琇弯腰进了车厢,握住妻子的手。

    钟荟转过头,轻轻抚了抚孩子幼小的身体:“这是阿饧。”

    卫琇看见裹在衣裳里的孩子怔了怔,一瞬间手足无措。

    “这是我们的儿子,”钟荟笑了笑,“你抱抱他。”

    卫琇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对着那皱巴巴的小脸看了半天。

    孩子不知是饿了还是嫌弃阿耶抱得不舒服,蹙起眉头张了张嘴,“哇”一声干嚎起来。

    “这是我们的阿饧......”卫琇的神情犹如在梦中。

    丁亥之乱之后八年,卫氏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完结了!下辈子还是得做猪精嘤嘤嘤

    欢迎点播番外,另外番外会放在最后几章的作话里,不再另起章节,如果有小天使们没看见作话麻烦互相转告下~

    番外1

    这一年洛京的春到得特别早,二月末的时节,卫府里已是柳色新新,桃李初绽。

    钟荟晨起梳妆完毕,对一旁的小婢子阿桃道:“去看看小郎君起来不曾。”

    阿桃不一会儿回来复命:“娘子……小郎君他……”

    钟荟柳眉一竖,把手中一枚宝相花金钿扔回奁盒里,站起身来一捋袖子,对着阿枣道:“这孩子三天不打就皮痒,我去收拾他!”

    说着提起裙子快步往东厢走去。

    卫阿饧蒙着被子睡得正酣,小小的身子弓成只虾米。

    乳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后背,苦口婆心劝道:“小郎君,醒醒了,今日要走亲戚,莫要再睡了……”

    阿饧哼了一声,还是没动。

    钟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儿子眠床前,二话不说一掀被子,在阿饧臀上拍了两下:“起来!”

    这一下没什么力道,跟挠痒痒似的,卫阿饧有恃无恐地颠了个身,抬手揉揉眼睛,把眼角揉成了桃花瓣一样的颜色,眨巴眨巴清白分明的凤眼,嘟了嘟嘴道:“阿娘,我困……”

    钟荟一对上这张和卫十一郎幼时一模一样的脸,顿时就狠不下心了,弯下腰抚了抚他背脊,柔声劝道:“你三姨母难得回京一次,正盼着呢……”

    卫阿饧眼珠子一转,搂住他阿娘的脖子:“阿娘我真的困……昨夜阿耶罚我抄书,直抄到外头老鸹儿叫呢……”

    说着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好阿娘……”

    钟荟心都快化了:“那至多再睡一刻钟,你不是最爱去阿舅家么?难得二舅也在,叫他带你骑马。”

    卫阿饧一听有马骑,顿时睡意全消,满怀期待地道:“那大表兄去不去?”

    “你大表兄怎么好随便出宫,今日咱们在大舅家住一夜,过两日同三姨母一块儿入宫,不就能见到了么?”钟荟不等他躺回去,赶紧扯住他,从乳母手里接过衣裳往他身上套。

    “大表兄都不去有什么意思!我也不去!”卫阿饧扭得跟扭股糖似的,“就不去就不去!”

    “阿饧乖,”钟荟哄道,“一会儿你阿耶该下朝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道:“他不去便罢了。”

    卫琇走进屋里,凉凉地看了眼儿子,把手搭在钟荟肩上,“我们走。”

    卫阿饧顿时噤若寒蝉,乖乖地伸出手穿进袖子里,讨好地对卫琇笑了笑:“阿耶您下朝啦?”

    卫琇掀了掀眼皮:“不听你阿娘的话,今日多抄两张大字,到了阿舅家也不许懈怠,阿耶昨日教的《滕文公上》融会贯通了么?若是没有赶紧补,夜里阿耶考校你。”

    卫阿饧乖巧得换了个人似的:“知道了,阿耶。”

    卫琇这才微露笑意,在儿子毛茸茸乱糟糟的发顶上薅了一把:“赶紧起来洗漱罢,别叫三姨母他们等急了。”

    钟荟跟着夫君出了屋子,走到廊下估摸着里面听不见了,这才埋怨道:“卫阿晏,又欺负我儿子!孩子还小,做什么拘得他这样!你像他那么大时话都说不利索呢!”

    “你这阿娘狠不下心,可不就得我做这个坏人,”卫琇与方才判若两人,眉目间的神色比春风还轻软,“我何尝不想多纵容他几年。”

    他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的氅衣披在钟荟肩上:“早晚还有些寒,穿得这样单薄,只顾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