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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记不清了。” “既然是不愉快的事,忘记也好。” “穆言”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你觉得有没有必要重新决定一下我们的事?” “我的态度,昨天已经表达了很清楚了。” “其实,即便是目的性很强的联姻,你也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一定非得是我。” “这话,如果我们第一天跳舞的时候你这么说,或许我会认同的。” “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穆言的笑容有些苦意:“雷缃,我们交往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管你认为这是名义上的还是实质上的,我们总实实在在地相处了一段时间。你的话,过于无心无情了。” 雷缃并不否认,他微带指责的话语也没有伤到她。她只淡淡地回了句:“如果我有良心,就不会这样处理我的感情了。对我喜欢的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穆言起身:“你再睡会吧,我先走了。” “嗯。”她翻了个身,任由他开门离去。 辰濡一夜没睡着,眼看着天亮了,干脆爬起来洗漱,早早就下了楼,在工作台前剪起了制作绒花用的绒条。 手上忙碌,心里才得以宁静了些。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响了书店的门,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不到八点。他预感到了什么,心里一乱,手里的绒条一下子剪坏了。放下剪刀,他拄好拐杖去开门。 预感果然没错,是他——雷缃的未婚夫穆言。 “你好,”穆言礼貌地打了招呼,“原本想等你开店了再进来,正好看到你已经在店里了,才冒昧打扰。我想,这样也好,不耽搁你等下开店招呼客人。” “没关系,这都没什么要紧的。您先坐吧。”辰濡将他引至自己的工作台前,等他在桌子对面坐下后,自己才坐下。 “倒也不用刻意称呼我‘您’。”穆言笑了笑,“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我们就互相以你相称好了。坦率、自然、也公平一些,不是吗?” “那我可以问问缃雷缃吗?”辰濡艰难地开口,“昨晚回去后” “她是我亲自送回家的,她很好,他爸妈也不会为难她的。你应该看得出来,她是被宠大的千金小姐,如果她的父母因为某件事对她发了脾气,那也只是因为太担心她了。” 辰濡知道他话里有话,但他没什么想辩解的,反而更添愧疚,只觉得雷缃是被自己所累。 “你很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穆言问。 “应该是你们交往之初,我就知道。”辰濡低下头,“对不起” “我能想到,她和你怎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穆言神色一凛,“但我想说的是,人是会变的,现在的我,想踏踏实实地和雷缃在一起。雷缃或许没有变吧,她也看不到我身上的变化,我不愿意承认现阶段我输给了你,可是,接下来她的人生,是你扛不起的人生,说句冒犯的话,你自己已经走得很艰难了,不是吗?” 辰濡的身体往前倾了倾,面色并不友善,但语气却很平静:“这的确是种冒犯。但,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穆言道:“你比我想得更理智。” “不,我够疯了。”他自嘲地一笑,“如果不疯,怎么会和她在一起那么久?胡闹也好、真心也好,都够久了!所以,我想是时候结束了。” “什么时候?”穆言直白地问道,眼神凌厉。 辰濡道:“这一片快拆迁了,可能在你们订婚前后我就会搬走,之后,她就找不到我了。” 穆言摇头:“不,还是太久了。” “我可以在此之前就拒绝让她进来。” “看得出来,你也很为雷缃考虑。”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这么‘伟大’是为了你吗?”辰濡道。 “很好,”穆言摸了摸下巴,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你比我想象中有趣。” “我毫不关心你的想象。”辰濡不客气地说。 “为了雷缃,我需要你帮个忙,”穆言望着他,“敢不敢一起赌一把?” 雷缃以为的家庭风暴没有来。她躺到晚上,实在饿了才起床,其间也没有人来打扰。换好衣服下楼,一家人正准备开饭。弟弟雷赫也从学校回来过周末了,见到她的神情也如平常般自然,看来他对昨天家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别说雷赫,就是他的父母也都看不出半点异样,饭桌上无人再提她和辰濡的事,反而母亲还很自然地提起穆言过几天的生日来。说是他自己的意思,这次不惊动长辈们了,就几个年轻朋友聚会,让雷缃到时也叫上几个自己这边的小姐妹聚聚。餐厅他会订好,到时会来接她。 雷缃也不知该觉得荒谬还是觉得佩服,为什么所有人好像一下子都淡忘了她还有个不得见光的小男友的“丑事”?她的父母、她的准未婚夫都表现得宽容大度,倒显得她那份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心事显得轻飘幼稚了。她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他们内里的潜台词——辰濡不过是她人生路上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甚至连插曲都算不上,只是错弹了的几个音符。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穆言生日当天,他依约过来接她。那天早上分别后,他没有和她见过面,中间有过两个电话,也都是商议生日当天的事,例如双方请的朋友、订的席位和菜单。她也没有再去书店找过辰濡,和他甚至连电话联络都没有。她想他,但也并不想立即见他。她宁可在逃避中期待见面,也不想见面后仓皇地逃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