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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果然是她的错觉。 “你要记住你的话,不能辜负我。” 祝仪笑着收回手,见谢年舟茶盏里的茶见了底,便给他斟上一杯茶,“对了,林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 “林家给的报酬太高,若能让林景明活命,便救他一命吧。” “听阿姐的。” 谢年舟执起茶盏饮着茶,目光却盯着祝仪转,“天子的意思很简单,杀鸡儆猴杀一儆百,他要的是林家的彻底臣服,以此来证明一件事——天下还是他的天下。” “莫要瞧见九州群雄割据,便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任你是百年世家,还是割据一方的郡守,只要他想,顷刻间便能让你灰飞烟灭。” 祝仪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只是她家与林家没什么不同,想起林家的遭遇,便不免想到自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林家要吃些苦头了。” 谢年舟莞尔,“林家若不吃些苦头,邺城如何丰衣足食?” “说起来,我也想向林家借些粮草,阿姐可替我转告永和县主,叫她多备上一些粮草,待时机到了,我的人自会寻她。” “你也缺粮草?” 祝仪有些奇怪,“你背靠陈郡谢家,居然也会缺粮草?” 谢年舟摇头轻笑,“阿姐,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你我?” 祝仪瞬间明了——谢年舟在防着谢崧。 可是为什么呢? 谢家虽然重嫡庶,且内斗严重,但总归还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利益是相通的,谢年舟若是揭竿而起,谢崧难道还会断他粮草背刺他不成? 祝仪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毕竟是谢年舟的私事,更是他从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儿去问这件事。 祝仪收回思绪,侧目去看谢年舟。 洛京昼夜温差大,谢年舟的衣服却有些单薄,夜风自十字海棠式的窗柩透过来,他的长发便在肩头轻轻摇曳,怎么瞧怎么叫人心疼。 没有父母的孩子,谁会贴心提醒他添衣? 祝仪叹了口气,顺手从屏风上取下自己新做的鹤灰金线绣宝相花花纹的披风,伸手递给谢年舟,“这件披风是新做的,我还未穿过,颜色也不打眼,你且拿去穿了。” 披风虽未穿过,却是一直放在祝仪房间的,沾染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醉太平的花香,谢年舟接在怀里,醉太平的花香便萦绕在他鼻尖,让他下意识去瞧原本支着衣服的花梨木屏风。 屏风是驿馆的使官们准备的,不出错,也不出彩,谢年舟看了看,认真地觉得不如祝仪自己房间里的好看。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思绪便再也回不来了,他攥了攥手里披风,忽而觉得呼吸有些发紧。 “快穿上吧。” 祝仪笑着催促道:“外面起风了,你莫着了凉。” 谢年舟眸色有一瞬的幽深。 不过他此时侧目看着屏风,自然不曾被祝仪察觉他眼底的异样,他很快调整情绪,慢条斯理把披风系在自己肩上。 “过几日我再寻阿姐。” 谢年舟垂眸看着明显短自己一截的披风,慢腾腾说道:“到那时,再将阿姐的披风送还阿姐。” “不着急。” 祝仪笑眯眯。 谢年舟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点着醉太平的熏香,香味很淡,清幽怡人,他关上房门,手指捻着披风,闭目轻嗅着醉太平的花香,忽而觉得自己方才似乎骗了祝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件披风是祝仪送给他的第一件衣服,他有些中意,不是那么想还祝仪。 尤其是,当披风染了醉太平的花香。 谢年舟低低一笑,慢慢解开披风,“怎么办呢?阿姐。” “我真的很中意。” 作者有话要说: 祝仪:那就...送你? 谢年舟:啧,这可是阿姐自己说的 第43章 祝仪并不知道谢年舟中意自己的“披风”。 此时的她,正在盘算着一件事,如何以委婉的方式把谢年舟并不委婉的话转达给林予红。 ——天子要的是林家彻底的臣服,单是尚公主是远远的不够,如何彻底的臣服,以林予红的才智,自然比她更清楚。 林予红敢在天子刚刚入主中原之际便力排众议以粮草供养天子,说明此人绝不是普通的世家贵女,她的眼界与魄力远超割据一方的诸侯州牧,要不然,根本做不出这等果决之事,更不会在这个男人是天的封建社会里成为林家的代言人。 这个时代虽然民风开放,女人的地位远比明清朝代高,但终归还是男人的附庸,要依附男人而活,或依附自己的父兄,或依附自己的丈夫,或依附自己的儿子,连主宰自己的命运都是一种奢望,又谈何主宰家族的命运? 但林予红不一样,林家在林予红这一代早已没落,若没有林予红在天子尚未发迹之前的投啾恃洸效,哪有林家现在的威威赫赫? 可以说,是林予红将林家从悬崖之际重新拉回来,借着天下重新洗牌的东风,一举将林家送回巅峰。 淑妃拉拢林家,想与林家结为亲家,天子拿林家做作伐子以警示其他世家,未尝不是因为如今的林家鲜花着锦不输四世三公的谢家,而谢家向来以围着天子转,说是世家,却更像是天子豢养的鹰犬,这种情况下,天子自然拿不到谢家的把柄,便退而求次选了林家,林家若向天子低头,其他世家自然跟从,林家若反,其他世家则必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