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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香渐浓郁,李景琰支了支耳朵,紧缩的眉头淡了一分,唇角似乎勾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 “程氏。”董氏蹙眉,神情恢复冷艳,傲慢唤了声。 程鱼儿忙顿住脚,抬手怯怯应了声:“在。” 李景琰眉头复又蹙紧。 董氏冷目瞥了程鱼儿一眼,拧眉冷斥道: “程氏,以后照顾琰儿,可莫要粗心大意,切莫再发生琰儿不小心落水的事情” 她这话,其实意有所指,说李景琰此事落水是程鱼儿的错。 程鱼儿忙抬头看了看一眼,忙又去抬眼看李景琰。 “我没有。”她心道。 可是李景琰面上寡淡、淡漠,程鱼儿一时不晓得如何开头,更不好顶撞董氏。 “母妃。 忽,李景琰轻声唤了一句,声音漠然。 见董氏望过来,他声声音平淡如水,凤眸略过董氏的发钗,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似是随意说道: “您今日的发髻甚是特别。” 董氏本要开口的话一时憋在了嗓子头,面上红红白白,煞是好看。 她脊背一寒,汗毛乍起,颤颤不敢直视李景琰。 她今日梳的朝天望月髻,甚有难度,是两个丫鬟在他身后仔细捣鼓了三刻钟的时间,发髻上嵌玉镶珠,珠光宝气,她看了在镜子前也美了良久。 是甚是好看,可也是消耗时间,前前后后半个多钟头。 董氏瞅着李景琰眼睛里的冷淡,他面容上无一丝笑意,甚至微微带了两三分嘲讽。 想起李景琰的手段,董氏只觉心中发毛。 董氏暗道失策,今日李景琰刚醒,她真不该在妆容上耽搁这么久,早知道就让丫鬟给她画一个憔悴的妆容。 董氏不敢猜测李景琰,这话是何意,是不是看出了她当时磨磨蹭蹭? 董氏小心翼翼喝了吞口水,勉力维持仪态端,朝李景琰道:“佑安这几日睡得不踏实,母妃去看看。” 李景琰不置可否,他半合着眼睛靠在软枕上,面色无悲无喜。 “程氏,你好好照顾王爷。”董氏又高声吩咐了下程鱼儿,说罢脚步踉跄,匆匆离去。 董氏一走了,寝殿里空空荡荡,只有灯烛燃烧的细碎声,刚殿中的太医和下人早不知不觉退下了。 程鱼儿翼翼小心瞄着李景琰,他面上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干燥,靠在软枕上亦是眉头紧锁,唇角绷直。 “王、王爷,你要不要喝口水?”程鱼儿忖了一会儿,端着茶盏到了榻前。 李景琰唰了一下睁开眼睛。 他眼睛是标准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扬,瞳仁黑漆漆,此时面无表情盯着一人,显得有些冷漠。 面容凌厉,轮廓深邃,只稍稍一眼,别让人两腿战战。 程鱼儿吞了吞口水,一时有些恍惚,忙垂下头不敢直视。 * 上一世她同李景琰并不熟识,坊间传李景琰是个暴戾嗜血的大坏蛋。 她不愿意来冲喜,去救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新婚前夜她逃婚,却被抓住了。 广宁伯和他的父亲,以及广宁伯府众人,在祠堂里,对她破口大骂,骂她不知好歹,这太后赐婚她嫁给景王做王妃,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喜事,是天赐的好机缘,她给脸不要脸。 骂她不顾族人性命。 可,她没有啊。 她从小在伯府长大,自小没了娘亲,父亲也同她不亲近,她被丫鬟欺负着像个透明人一样,是赵嬷嬷拉扯着她长大,可她一直都知道伯府众人是她的血亲。 二房大夫人顾氏不是她的声母,平日对她不好不坏,新婚前突然拉着她的手流着泪说不忍心她去冲喜。 顾氏说锦王李景琰暴力嗜血,房里经常抬出染血的女子,这回说冲喜其实是陪葬,她怜惜自己。 顾氏悄悄问她,愿不愿意冲喜,她自是不愿意。 顾氏哭得眼睛都哭了,说是让她赶紧跑,她会为她安排。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母爱,她抱着顾氏的手哭了好久,再三确认她找着了替身,不会殃及广宁伯府,她方和赵嬷嬷一起跑了。 后来,被抓住,送入锦王府,直接送入了偏殿,她未见着李景琰。 后来,李景琰醒了,似是知道她的心意,也处处避着她。 * “过来。” 李景琰看着程鱼儿低垂着脑袋,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抿唇冷声道。 程鱼儿惊得回神,见李景琰面色阴鸷,更吓得虚虚后退半步。 李景琰眸色更冷了几分,眼角微微闪过殷红。 胸口怒气冲上,强压的疼痛卷来,李景琰突然呛咳一声。 “王爷,你没事吧?”程鱼儿忙放下手中的碗,忍住心中的忐忑和害怕,上前去扶李景琰 扶住了李景琰的手,程鱼儿突然想起刚才董氏都不敢触碰李景琰。 说了和佑安一样的话:李景琰不喜欢女子触碰。 程鱼儿忙又松了手。 咣当一声,李景琰本来被她扶正的身形又跌在床榻上。 “对对,对不起。”程鱼儿面上一阵妃红,水眸颤颤,似是要哭了出来,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她手悬在空中,想扶李景琰却又不敢碰。 李景琰凤眸微挑,自下而上瞥了一眼程鱼儿,程鱼儿手足无措,面上又白了几分,眼中迷茫得泪珠也快要落了下来,不敢直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