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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泊川咬着牙齿,又想起臧白之前那些种种反常,凛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到这份上了,就直说吧。” “林泊川,你是真认不出我了?”臧白凑近他,把自己整张脸都映在林泊川的瞳孔里,但他也只看到了林泊川眼里的茫然,他舔了舔嘴角,“那我给你点提示,十年前,哈乐迪,三楼卫生间……想起来了吗?” 林泊川竟然忘了他。 当林泊川找上他,提出结婚时,臧白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恶意的巧合。林泊川怎么能够忘了他,忘记自己做过的孽。这么多年,臧白也多想也全部忘干净,像林泊川一样,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原来的自己。 但不可能,他不仅没忘,反而记得每一个细节,时间都没法让之褪色。 那时他还叫臧宁睿,在海大念大二,已经和罗诚诚订了婚,等着二十岁法定年龄一到就完婚。他的生日是在三月,婚期就定在五月,在婚礼前一周,他在朋友们的怂恿下办了个单身派对。 他们一行人找了家KTV喝酒唱歌,当时是一个女孩喝多了,占着包房卫生间不出来。臧白很急,只好出去另找,服务员告诉他三楼才有公用卫生间,他就去了。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三,工作日KTV的生意很一般,二楼还有些吵,到了三楼,大都是空房间,到处都黑黢黢的,只有过道的指示灯。他走得飞快,一头闯进男卫,先是嗅到了一股强烈到令人眩晕的香味儿,他下意识觉得那是过浓的空气清新剂。 他一转眼,看见镜子前面一个男生撑着洗手台垂着头,运动服袖子捋到手肘,手臂上青筋鼓起来,像是在忍耐什么。臧白顾不上,一头钻进了隔间里,只是那股味道越来越强烈,他脑子的反应也越来越迟钝。 上完厕所去洗手,那男生还在那里,隔得近了,臧白看见他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水也顺着脸颊滴答滴答往下滴。 “你还好吗?身体不舒服?”臧白柔声问道,但话一落音,他突然意识到这浓烈的香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而这也不是什么空气清新剂,而是Alpha的信息素。 臧白大惊失色:“你……你是到了易感期?”他不敢肯定,因为会主动迎来易感期的都是O,所以O需要止咬圈。Alpha一般是在O的信息素刺激下被动发作,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男生一直没说话,臧白看见他死咬着嘴唇的脸和不停颤栗的手臂,突然一阵慌张,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信息素也和破堤的洪水一样。他浑身都开始发软,压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你再坚持一下,等着我,我去叫人来帮你。”他边说边倒腾着两条无力的腿,往外跑。 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抓住往后一扯,人就落入那个男生怀里,他的脸凑近臧白后颈狠嗅,抱住他往里拖拽。 任凭臧白挣扎踢打喊救命,又转头求他,在一个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强健Alpha跟前,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被拖进了隔间,上身被按在抽水箱上,两条腿被强迫着分立在马桶两边,就以这种姿势,像一个肮脏的畜生一样被强迫了。 疼痛和屈辱,害怕和绝望,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后颈咬出的鲜血顺着脖子朝两边流满抽水箱,再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马桶盖上。 臧白在这暴行中丧失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意识恢复的时候,隔间里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自己,像被撕掉手脚、扯出棉花、被丢在脏水里的玩具熊。他忍着痛,颤着手收拾了一下,但衣服都被扯破了,身上的伤也无法掩盖,最后只好给自己最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在等待朋友来接他时,他捡起了掉在马桶边上的学生证,黑底证件上是一张十分英俊的照片,下面是他的名字——林泊川。 他不敢让人知道,他在他朋友那里住了两天,然后去和罗诚诚分手。他没办法告诉罗诚诚他被强暴了,他说不出来,这件事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他不能说不能碰,他只想躲开。臧白也知道,没有人会接受这个,罗家更不可能接受,公布开来,他只会变成一个比私生子更可悲的笑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好的朋友也只是他自以为的,臧白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对他说出全部实情。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主动和KTV碰上的Alpha发生了一夜情,罗诚诚也因为这些传闻,同意解除婚约。 而现在,施暴者就在他面前,毁了他,也毁了他的人生,竟然还有脸委屈,有脸指责他的心眼肮脏。 林泊川松开臧白,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愤怒颜色产生了裂缝,裂缝里的他显出一点茫然,和更多的无措。他反复张了几次嘴,有些嘶哑的声音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是他?” 终于说出来了。 再次触碰过去的真相,那些被压抑的愤然又在臧白心里苏醒。他站起来,凛然盯着林泊川:“想通了?不再委屈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不觉得我欠你那么多凭什么不给你好脸色了? “林泊川,你知道吗,你那些幼稚的行为,自以为无伤大雅玩笑,在我看来全都恶心透了。和你结婚是我走投无路,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你得知道我很讨厌你。我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就当为你自己赎罪好不好。” 两人都死盯着彼此的眼睛,似乎想要看清那颗藏在瞳孔后面的灵魂。一秒、两秒……时间的流动仿佛凝滞,两人之间的空气僵持着。臧白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也许是林泊川的崩溃,也许是他的道歉,哪怕只是他愧疚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