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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手艺,万一哪天林氏破产,你去找家咖啡店上班也够养活自己的。” 林泊川哼哼笑了两声:“第一次听见这么夸人的。” 喝完咖啡,林泊川从抽屉另拿了个平板,继续他的工作。臧白也在旁边,安静地看下去。万籁俱寂,只有那台古董座钟跳动的滴答声。臧白并非坐不住的人,只要他投入进去,就会看得很认真。到整点时,座钟叮当响了一声,臧白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的脖子,往旁边瞟了一眼,发现林泊川好似已经睡着了。 他还保持背靠椅背端坐的样子,手里还端着平板,就那么安静地闭着眼睛,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微微后仰的姿势让灯光把他的面目照得很清晰,浓密卷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和线条硬朗的轮廓,看起来就像一座精美的大理石塑像。 然而撒在额前的碎发又让他看起来很年轻,让人清楚地意识到他其实还不到三十岁。他同龄的纨绔们大都还在放浪挥霍,即便是家族钦定的继承人,也都还在长辈的敦促下慢慢成长学习,尚不能独当一面。哪怕是林泊蔚,也还靠着林广跃这个靠山。 林泊川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无人愿意提携他,一丝一毫都要靠着自己争取。说起来为了这次招标给了他一个小组的人,然而这些公司的“老人”也都只是把他们该提供的资料数据提供了,分内的事做完,绝不多担一丝责任。下面的事情就只有周闯一个人做,而真正的成败都系在林泊川一个人身上。 他要独自面对,就不得不成长,哪怕是揠苗助长,他也得表现出为人处世的精炼和老成,表现出责任感和担当。他看起来自信满满、有条不紊,让人觉得一切都在把握之中,一说起项目,仿佛那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实际上呢?他感觉到了压力吗,会觉得疲惫和焦虑吗,会害怕付出最后失败吗? 臧白无从探究,却突然想起他烧得脑子糊涂的时候,会喊mama,会撒娇说难受,需要怀抱和抚慰,只想吃一个水果罐头。 “回房里睡吧。” 臧白声音不大,林泊川却听见了。他睁开眼睛,看向臧白时,眼神还很清明:“嗯?刚说什么?” “我说你困了就回房间里睡。” 林泊川偏偏头:“我没困,只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眼睛闭那么死,还打呼噜?” 林泊川好笑:“别想诓我,我不打呼噜。” “闭着眼睛想事会想得更深入。” “……”臧白打了个呵欠,“懒得管你,我先去睡了。” 林泊川叫住他:“你周三回家,我就不陪你去了。最近很忙,和你mama说声抱歉,下次我再去拜访。天冷了,我让人准备了些衣物和保健品,你让华……小豪和你一块儿送过去。” “嗯。” 林泊川看了眼座钟的时间:“去睡觉吧。” 臧白看了林泊川一眼,突然说:“你真不打算把华叔叫回来?他在你家干几十年了吧,为了这点事,你就叫人走了,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 林泊川诧异地看着臧白:“华叔让你来说的?” “他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你还在生他气没有 。” “你不是和华叔一向不和,还替他说话?” 臧白一哂:“我是看没人照顾你,工作太卖命英年早逝了。” “原来是担心我,”林泊川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看着臧白笑,“你也可以亲自照顾嘛,管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那你还是英年早逝的好。” “那你岂不是要守寡?” “你觉得我拿着你的遗产会守寡?” 林泊川一拍脑门:“对了,忘了告诉你,我遗嘱早就写好了,我死了,遗产会全部捐给孤儿院。你不是会做炒饭嘛,我死了你找个餐馆,也能好好生活下去的。” “……” “你让不让华叔回来,给我个准话。” 华叔昨天特意把臧白叫出去喝茶,让他帮忙跟林泊川说两句好话。谁都能看出来老头不是在乎那份报酬,是真的担心林泊川没人照顾。臧白也看出来华叔没在的时间,林泊川日子过得很别扭。他每天早上起得挺早,但在楼上要足足折腾一个小时。后来臧白才知道,是他自己在打扫他的房间。这人真是又洁癖又强迫症,还不放心别人动他的东西。 “再等几天。你知道关心则乱,有时候华叔自以为是为我好,实际上会坏事。这件事还没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以后就说不定了,我得杜绝他这个习惯。 “所以你也别去和他说这些,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过几天我会让他回来的。” -- 果不其然,臧宁蓉把他叫回家并不只是单纯地吃顿饭。 午饭过后,趁白玉珍午睡,臧宁蓉叫了臧白去院子里喝茶。林泊川让他带回来的特级龙井,玻璃杯里清澈碧绿的茶汤,在初冬的阳光下,冒着密集的白色雾气。 臧宁蓉抱着杯子暖手,时不时看向面前那栋黑沉沉的老房子,开了口:“好几个月了,一直还没来得及跟你去过户这房子。” 臧白心里冷笑,说的话却是万分理解的样子:“知道三姐忙,我也不急,你什么时候有空,再约着大哥二哥去吧。” “嗯,快忙过了。”臧宁蓉拿石桌上的桔子,边剥边漫不经心地问,“最近市政府那个体育馆的项目招标你应该也知道吧,林家也参与了竞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