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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治好了。沈则鸣冷静地想,他移开视线,无意识掐红了手心。片刻后,他没忍住又瞟了眼相框中一身黑色鱼尾套裙的女人。 沈则鸣高一就是周骁的班主任,周蕙心很忙,家长会只来过一次,那次也只留了二十分钟。 在沈则鸣印象中,周蕙心似乎是H市的知名女企业家,四十出头的年纪,干练成熟的女强人,打电话过去十次有八次都是秘书接。 而周骁的家庭情况表父亲那一栏一直是空白,沈则鸣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周骁家庭情况特殊,只是祁景琛从来不在他揣测的周骁特殊家庭成员之列,他也没想过当年亲口说不喜欢女人的祁景琛最终会和女人结婚。 恰好碰到红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祁景琛刹车又快又急,前倾的惯性立刻将沈则鸣拉回神,他侧头看一眼祁景琛,祁景琛的眼睛却看着中控台中央的全家福。 觉察到沈则鸣的视线,他转头冲沈则鸣温和一笑,注视全家福的目光透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满足,“这是我爱人,沈老师应该见过。” 沈则鸣嘴唇抖了几下,偏开头嗯了一声。 这时候祁景琛的态度不复方才在办公室那般恶劣,甚至算得上和善。 他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轻抚相着框边缘,眼眸低垂,仿佛陷入回忆,轻声说:“周骁其实是我继子。” “我跟我爱人相识在一场酒会,那天下雪了,她没带伞,一个人站在雪中——”“够了。”沈则鸣有些失态地打断了祁景琛絮叨的回忆。 远空阴云密布,低垂的天幕好似随时要坠落,他按下车窗,裹挟着微弱水汽的晚风拂面而过,短暂缓解他心头的窒闷。 沈则鸣咬紧牙关,全家福中周蕙心巧笑倩兮的模样和眼前的祁景琛搅浑在一起。 短短十几秒,沈则鸣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他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口中泛起血腥,他才睁开眼睛。 “这是祁先生的家事,我不必知道。” “是么?”祁景琛偏头笑着,落在阴影里的侧脸干净利落,“我以为沈老师很想知道。” 沈则鸣攥紧指节,面上平静从容,淡声道:“祁先生想多了,别人的事与我……” 说话声戛然而止,沈则鸣心头一跳,整个人僵住。 祁景琛的拇指按住了他流血的下唇,他怔怔抬眼看过去,祁景琛却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低头含住了沾着他血的拇指。 “多少年了,还咬嘴唇。”他语气是那么熟稔,熟稔到好似可以跨越中间相隔的这十年,甚至消解十年前那场颇为难堪的分别。 沈则鸣眼皮抖了两下,更用力咬住下唇,两秒后随着祁景琛很轻的一声啧,他的下巴被祁景琛紧紧扼住。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祁景琛眼底盛着薄怒,湛蓝眼瞳像深不见底的漩涡,沈则鸣多看一眼,就要卷进去。 他稍稍错开视线,却和全家福中的周蕙心对上。 阴云坠得更低,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沈则鸣盯着周蕙心搭在祁景琛肩上的手,那些恶劣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红灯只剩十秒,沈则鸣撩起眼皮,同祁景琛对视一眼,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指尖。 “嘶。”祁景琛痛得皱眉,望向沈则鸣的眼神多了两分阴鸷,“几年不见,属狗了?” 口腔里祁景琛指尖渗出的血和沈则鸣自己的血混在一起,沈则鸣舔了一下,满意地勾起唇角,松嘴放开祁景琛的手指,神色淡然道:“快迟到了。” 红灯转绿,后车急促按响喇叭,祁景琛垂眸看一眼渗血的食指,唇角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六点过一刻,祁景琛和沈则鸣走进来的那一秒,喧嚷的包厢一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一阵惊愕,先看向祁景琛,目光落在沈则鸣脸上时,明显多了一层犹疑。只是祁景琛的吸引力显然大于沈则鸣,没几秒通通涌过来围住祁景琛问东问西。 沈则鸣悄无声息地退到角落,远远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祁景琛。 祁景琛人缘挺好,高中那几年身边一直不缺玩伴,知晓他要出国那阵班里还给他弄了个欢送会,好些女生甚至偷偷哭红了眼。 哪怕十年不见,祁景琛仍然是人群的焦点。不像他,永远游走在群体边缘。 沈则鸣看了一会儿,端了盘小蛋糕在角落的沙发坐下,静静听着那头聒噪的闲聊声。 “你手怎么了?还贴个创口贴。” 祁景琛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进沈则鸣耳中,“狗咬了,小事。” 那人惊呼一声,叮嘱他记得打疫苗,祁景琛含笑点头。 “景琛手上有戒指了哎,你结婚了啊?” “嗯,去年的事。”祁景琛说话的时候,右手很珍惜似的轻轻摩挲着戒指的外环。 “什么时候带嫂子给我们见见?” 祁景琛就笑了,声音低下去,不知说了句什么。 很突兀的,有那么几秒,沈则鸣感到祁景琛的视线是落在他身上的,他抬眼望去,却只看到祁景琛带笑的侧颜。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哥几个还想给你凑份子钱呢!” 份子钱。沈则鸣出神地想,祁景琛会邀请他参加婚礼么?婚礼那天祁景琛应当牵住周蕙心的手,一同走过铺满花瓣的红毯,在众人注视下交换戒指、拥吻…… 蛋糕盘子被他扭成一团,想起祁景琛温柔抚摸全家福的模样,沈则鸣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嫉妒得发狂,祁景琛身边就不该有人,但他们相隔十年,谁知道十年间祁景琛身边有多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