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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轻声说,不哭。 思存点点头,再次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他们久久没有分开。那一天,墨池没有去上班,他们就那样拥抱着,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夕阳西下,他们同时战栗了一下,都有一些恐慌,恨不能阻止太阳的下沉。为什么时间不能就此凝固?这样,他们就永远不必分开。 夜色还是降临了。思存晚上要回去帮李绍棠收拾东西,今晚不能住在温家。保姆把晚饭送到房间,他们毫无胃口。墨池突然说,“还记得吗?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你被我吓得差点哭了。” 思存竟然扑哧笑了,“那时你就是很吓人,板着个脸,好像我刚嫁过来就欠了你几吊钱。” 墨池说,“你不欠我钱,我都给你钱了,你都不肯走。你也不数数,那可是五百块呢。” 思存挑挑眉毛,“你那时又不上班,怎么有那么多钱?” 墨池回忆着说,“我妈给我的,说你一个小姑娘初来乍到怪不容易的,不能委屈了你。可我那时就想拿钱诱惑你,让你走。” 思存说,“没想到,钱没诱惑成,倒是那一屋子书把我诱惑了。” 过了一会,思存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墨池想了想,两眼一翻,“忘了!” 思存作势要打他,“不许忘,仔细想想!”她明天就要离开了,她一定要知道是哪一个瞬间,让他为她心动。到了美国后,她好静静回味,那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瞬间。2 R( 墨池摇头说,“真的想不起来了。那时只想让你走,哪里有心思爱你。” 思存撅起嘴。墨池说,“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思存说,“我也忘了,光顾害怕了。不过,刘秘书让我一定要喜欢你,婧然也说我一定会喜欢你。” 墨池沉默。思存问道,“生气啦?” 墨池摇头,“没有。我只知道,我们是相爱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思存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墨池,我不想走。我舍不得离开你。” 墨池顺势抱住她,疯狂地亲吻她。嘴里是又咸又涩的味道。 良久,墨池放开她,劝她吃东西。 思存摇头,“没有胃口。” 墨池说,“到了美国,就没有这么地道的中国菜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思存端起了碗。墨池想起,他曾带思存去过市里仅有的两家西餐厅,红房子和一品阁。温市长说过这两家的西餐十分正宗,很有他早年留学苏联时的风味。思存却非常不喜欢,每次都只能啃面包,牛扒碰都不碰一口。到了美国,没了中国式饭菜,她该怎么办呢? 晚饭是清粥、小菜、馒头。思存在馒头上抹了一点辣椒酱,吃得很香甜。墨池有了主张,“让阿姨给你做点牛rou酱和辣椒酱带去,想家了就吃一点,是中国菜的口味。” 墨池马上去楼下找保姆,很快又上来,“阿姨开始做了,比较费时间,一会吃完我送你回医院——明早我去机场送你,再给你带上那两罐酱。” 思存点头。迟疑了一下,她说,“墨池,你怪我没有守住承诺吗?” 墨池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轻轻地摇头。“你没有背弃承诺。我们是一辈子在一起。”他把她的手压在他的心口,“一辈子,在心里。” 思存小声而坚定地重复,“一辈子,在心里。” 天色已晚,墨池送思存回到医院,又黑又长的路,他们两人走过去,他独自走回来。 第二天清晨,思存推着轮椅上的李绍棠,站在机场安检入口,不肯进去。墨池说过来送她,她就一定要等他。可是,直到最后一刻,墨池都没有来。候机大厅里一遍又一遍的广播,“飞往北京的XXX次班机即将关闭安检,请旅客抓紧时间登机。”市zf送行的人催她,“赶快登机吧,到了北京还要转飞机呢。” 思存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墨池依然没有踪影。没有时间了,推着李绍棠的轮椅,进入了安检通道。 第 54 章 墨池没能送思存上飞机,是因为那天夜里,他突然肺部剧痛,呼吸困难。他猛地从睡眠中惊醒,发现自己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几乎不能呼吸。他曾有过几次夜里突发高烧的经历,思存每次都会立刻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起床给他量体温、吃药、输液。这次的情况似乎比发高烧严重,墨池心中却并不惊慌,习惯性地摸向身侧,原本是思存的位置,现在时一片冰冷的空虚。墨池的心突地一沉,思存明天就要去美国了! 他呼吸更加滞涩,就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想喊人,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音,好像在做一个被魇住了的梦,而胸口传来的刺痛却在提醒他,那不是梦!夜象死了一样黑,墨池心想,难道真的就要死掉了吗?他的心跳得象加速的钟摆一样快,不能死,他天亮还要去机场送思存呢!本能的求生意志让墨池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床侧一滚,连人带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爱华闻声赶来,看到墨池蜷缩在地上,面色青紫,已经神志模糊。她带着哭腔边喊温市长边叫救护车。墨池被罩上氧气罩,连夜送去医院。进抢救室的前一刻,他奇迹般地睁开眼睛,正听见陈爱华哭着喊,“快叫思存来,就在顶楼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