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这样一来,原本就很火爆的生意更加火爆。电脑公司在两个月的时间内迅速招聘了十多名销售代表,就连送货上门的三轮车都雇了八台。每天早上八点钟一直送到晚上十一二点。每台电脑送货上门后可以赚到一块钱的辛苦费。如果要搬上楼的话每上一层楼加一毛钱。莲花区那些年富力强但是迫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提前退休的大爷大叔们全都热情洋溢的投入到这份新工作中。每每提及陶堰和霍百川,都说这两个孩子实在聪明有出息。不仅自己挣钱,还给大家伙儿创收。 自从这两个孩子来了莲花区,咱们这日子就越过越热闹,越过越红火。外面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咱们呢! 傍晚,吃过晚饭闲来无事的街坊邻居们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一边摇蒲扇纳凉,一边闲聊天。 孙奶奶腿上搁着一个竹制的簸箕,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一边纳鞋底一边说道:就前两天的事儿,我们家那小孙子来找我要钱,正好碰上小陶和小霍过来给我送东西。他们两个直接就把我那小孙子带走了。说是小三子跟他们打赌输了,他们两个要送小三子去孤儿院。 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儿子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苗,儿媳妇改嫁的时候还带走了。要是按照我的意思,我是想把这颗独苗留在我们家,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孩子还是跟在亲妈的身边更好。毕竟我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几年。万一有个好歹,孩子可不能没人照顾。 谁成想小三子在他后爸家过的并不好。小小年纪学会了偷鸡摸狗不说,还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流氓在街上鬼混。孙奶奶是又急又气,却也管不了他。 幸好小陶和小霍热心肠,孙奶奶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二楼自媒体活动室。那里,他的小孙子正在和孤儿院其他几名孩子一起练习电脑打字。 留意到孙奶奶的动作,街坊邻居们也都暗暗羡慕:您老人家是有福之人!小陶和小霍那么出息,愿意帮你照看小三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我看小三子就是嘴上犟,其实心底也是很服气这两个哥哥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乖乖的听话。让写作业就写作业,让看书就看书。 孙奶奶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就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正说话间,只见一个衣着破烂头发凌乱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外地女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犹犹豫豫的走到了孤儿院门口。 请问女人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声音沙哑的问道:请问这里是红心孤儿院吗? 女人的话带着浓重味道的外地口音,大家伙儿都没听懂。忍不住面面相觑。 请问你找谁呀?居委会李大妈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笑问:这里是红心孤儿院。 看到有人理她,女人忐忑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寻人启事,一边递给居委会李大妈,一边激动的说道:俺要找救助站!俺儿子被拐子拐走了!俺都找了三年了!俺是听人说这里能帮俺找儿子,俺从s市坐火车来的。 女人话音刚落,捧着大茶缸喝水的老大爷立刻说道:哦!原来是你呀!我知道!我知道!中午那电话就是我接的。你怎么自己找过来了?我不是说您到了给我打电话嘛! 老大爷起身客套。居委会李大妈也听明白了,赶紧把人往里让:快进来坐。 从s市过来的。哎呦那可不算近,坐火车也得三个小时呢!不过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是路上迷路了吗? 女人抹了一把眼泪。她倒是没走冤枉路。只是坐公交车倒车的时候一不小心坐反了方向,又扛着行李换车。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嗨!老大爷闻言一拍大腿:你说你到火车站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多好,我直接骑着三轮车就去接你了。我这一下午就等你电话呢。等到交**也没听见你的信儿。 来,喝口酸梅汤解解暑!老院长从厨房里倒了一碗中午煮好又放进水缸里镇了一下午的酸梅汤,递给女人。 女人坐在板凳上,立刻站起来,诚惶诚恐的接了酸梅汤。嘴里还问着:请问你们都是救助站的人吗?能帮俺找儿子吗? 又冲着热心肠的老大爷道谢。她确实不知道江州这边的路,但也没好意思给孤儿院打电话让他们去接人,生怕麻烦了别人。 晚上七点多,走失人员救助网站的大学生志愿者们全都下班回家了。整个孤儿院包括附近的街坊邻居们都没有会电脑的。 老院长耐心劝道:你再等等。等小陶和小霍回来以后,他们会想办法帮你的。 居委会大妈问道:要不要带她去派出所看看? 还是再等等。义工赵阿姨问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儿来的?你孩子今年多大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什么时候走丢的?你晚上吃饭了吗? 女人红着眼睛,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义工陶阿姨端了一碗炸酱面过来,孤儿院今天晚上吃的是炸酱面,还剩了不少卤子。陶阿姨刚刚烧火热锅又下了一碗面条,还给女人卧了一个荷包蛋。 你先吃饭。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 孤儿院的孩子们听到动静,也都一窝蜂的从活动室跑下来。围着女人七嘴八舌的询问 你是来找孩子的吗? 我们都是孤儿,你是来找我们的嘛? 你的孩子也叫二宝,我小名也叫二宝。不过我是女孩儿,我大名叫李宝琪。 你的孩子是怎么丢的? 女人猝不及防,看到周围陡然出现这么多孩子,激动的眼睛都绿了。她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孩子们,真的恨不得这其中就有她自己的孩子。 众人正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陶堰和霍百川也回来了。 第31章 到底在哪儿? 想吃烧烤了。我们晚上吃烧烤吧!霍百川整个人挂在陶堰的身上,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不要。天太热了。陶堰毫不留情的拒绝。伸手拍开霍百川的胳膊:你离我远点,热! 那我烤给你吃?霍百川还不死心:我们去野外探险的时候,经常会自己烤东西吃。我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有机会我们去钓鱼,我还可以给你烤鱼吃。 陶堰继续摇头。他讨厌吃鱼,虾,螃蟹等一切吃起来麻烦的食物。有那个时间,他不如多盯几眼大盘。 霍百川叹了一口气:你不能这么挑食。不吃鱼虾螃蟹,不吃带馅儿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长不高,是有原因的。 一句话戳中陶堰的软肋。陶堰面无表情的看向霍百川。 霍百川搂着陶堰的肩膀,嬉皮笑脸的哄道:九月蟹膏肥,我们多买点螃蟹,你来煮,煮完了我剥给你吃。咱们两个分工明确,好不好 话没说完,就被居委会李主任热情洪亮的高嗓门给打断了。 小陶,小霍,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李主任指着刚刚找上门来的女人说道:是走失儿童的家属,听到走失人员救助网站的名声,特地过来找你们帮忙的。都在孤儿院等你们半天了。你们快来帮忙想想办法。 那女人紧张的用手摸了摸皱巴巴的衣襟,拘束的自我介绍道:俺叫田桂花。家住在x市z镇xx村,俺的娃三年前被拐子拐走了。俺这三年一直在找俺娃。今天刚到s市,就碰到了好心人,说你们这个救助站能帮上俺。 田桂花说到这里,眼巴巴的看着陶堰和霍百川:你们真的能帮俺找到俺娃吗? 陶堰和霍百川相互对视一眼,走到田桂花面前。霍百川温声说道:您别着急。把您家孩子的情况具体跟我们说说。 田桂花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把刚刚对老院长和邻居们说的话又一次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这些话,这三年来,她已经对无数人重复过无数次了,整个人都已经变得麻木机械。但是这一次,她的心中饱含希望。她是真的相信陶堰和霍百川能帮到她就算帮不上,她也没办法了。世界这么大,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儿子了。 听到田桂花的复述,陶堰和霍百川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陶堰留意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恕我冒昧,您刚刚说您儿子被拐子拐走的时候六岁。六岁的小男孩儿,应该能跑能跳会说话了,为什么拐子拐人的时候他没有呼救? 田桂花眨了眨眼睛,声音沙哑的解释道:因为俺娃是个哑巴。他三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打那以后就不会说话了。所以拐子把他抱走的时候,他叫不了俺家宝可乖。平常村里人谁抱他,他都笑呵呵的冲着人乐。搂着人的脖子不撒手俺婆婆在厨房里舀水,她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俺娃就这么被拐子拐走了 田桂花说着,忍不住又开始抹眼泪。浑浊的泪水顺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里流出来,在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两道沟壑。那是内心遭受的折磨困苦已经不堪重负,从眼眶中溢满出来。 旁边坐着的街坊邻居们也看的心酸,一个个眼眶通红。老院长伸手拍了拍田桂花单薄孱弱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儿子的。 然而此时此刻,语言的安慰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陶堰和霍百川沉吟片刻,本来不想再打击田桂花。可是思来想去,这番话还是要说。至少要让田桂花有个心理准备。 根据我们的经验,一般人贩子在拐走小孩子之后,都会想办法卖出去。可是大多数买家想要的都是健全听话的孩子。剩下一部分卖不出去的,就会打断手脚,弄瞎了毒哑了,扔到街上去乞讨。我们孤儿院就有四个这样的孩子 霍百川说到这里,看向田桂花,表□□言又止。 田桂花的脸色一片蜡黄。有些无措的看着霍百川,仿佛没听懂霍百川那番话的含义。 周围邻居们不忍的撇过脸去。他们刚刚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看着田桂花的样子实在可怜,谁都没忍心说。 啥,啥意思?田桂花声音艰涩的问了一句:你想说啥,俺咋听不懂? 如果您的孩子在被拐走的时候就已经失声了,那他很有可能卖不出去。陶堰直接戳破那层窗户纸,很直白的告诉田桂花:所以他有可能被人贩子害成残疾在街上乞讨。我们走失人员救助网站现在就有一个公益活动,鼓励志愿者将每个城市在街上乞讨的孩子的照片拍下来然后报警,如果这些乞讨的孩子是被人贩子团伙控制的,那警方就能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解救出这些受害者。 事实上,这两个月来,警方确实在志愿者的帮助下破获了几起强迫孩童乞讨的拐卖案,在各省市地区都抓捕了人贩子。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受害者如今都寄养在各地的福利院,至于这些受害者的资料也都在各地志愿者的帮助下上传到走失人员救助网站。 陶堰和霍百川可以在网站的信息库里,帮田桂花搜索一下耳朵后面有痣的受害者。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未必能找得到。毕竟田桂花的儿子已经被拐子拐走三年了。这三年里,一个不能说话的受害者不知道会遭受多少折磨,甚至都未必还活着。 田桂花沉默着不说话。众人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陶堰和霍百川带着田桂花去自媒体活动室,打开了电脑,按照田桂花提供的线索查找资料。最后发现在警察营救出的残疾受害者中,并没有耳朵后面有痣的受害者。 霍百川沉默了一下,又安慰道:往好处想,或许您的孩子已经卖出去了。您的孩子这么乖巧温顺,也一定会讨人喜欢。也许就有人喜欢他这样安安静静的。 田桂花捂着嘴哭出声来。多么讽刺的事情。当年她的儿子因为不会说话被拐子拐走了。如今她还要祈求那些天杀的人贩子看在她儿子不会说话温顺安静的份上,不要折磨她的儿子。不要把她的儿子打成残废,不要把她的儿子**死。 这天底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嘛!为什么俺的命这么苦!为什么丢的偏偏是俺的儿子! 女人终于崩溃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俺的宝!俺的二宝!你到底在哪儿呀! 第32章 像是要把这三年的委屈和煎熬全部发泄出来一样,田桂花跪坐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围在周围的街坊邻居和义工阿姨都没劝她。任由田桂花哭个痛痛快快。 直到田桂花哭的嗓子都哑了,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老院长才把她扶到一旁坐下,温声劝道:我知道你很难受。天下当母亲的都一样,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自然都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我也相信你的孩子一定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过的好不好,但只要你继续找下去,终究会有见面的一天。 真的还有这么一天吗?田桂花眼睛红肿,双目满是红血丝,不确定的问道:俺真的还能等到这一天吗? 一定可以的。老院长握着田桂花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要相信你自己。 义工赵阿姨给田桂花倒了一杯冰糖水,里边还泡了一点陈皮和金银花: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田桂花哭的脑袋晕沉沉的,有些麻木的接过大茶缸。低头喝了两大口,那茶水甜丝丝的,还带着一点微苦的涩意。这点苦涩又勾起了田桂花心里的难过:那是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天杀的人贩子,她是生生的把俺的心头rou给剜下来了。自从俺的宝被拐子拐走了,俺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破了一个大洞,血淋淋的,喘口气都疼。 俺说要把宝找回来。一开始俺男人也是这么想的。俺们两口子就一起找。 可是不到一年的功夫,孩子他爹就不想找了。想回家消消停停过日子。还说再生一个娃。 可是俺的宝还没找回来呢!俺咋再生一个娃?难道俺的宝就不要了?田桂花说着说着,眼眶又开始发酸发胀。但是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即便再痛再委屈再难过,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是俺的娃,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小猫小狗小畜生,咋能说不找就不找了。咋当没生过?田桂花瘫坐在椅子上:俺的娃被拐子拐走了,指不定要受多大罪。可能就指望着俺们当爹妈的去救他。你说孩子他爹咋就能这么狠心?自己亲生的骨rou,就当没生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