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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门房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在管家不悦的眼神中缩了缩脖子,壮着胆说,“有个男孩儿敲了正门,自称是讨债的,身后跟着一群青年人,个个气势不凡,吓人的很!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前来禀报老爷。” 没等管家大声训斥,明珠面色一沉,摆摆手制止了他。 缓缓吐出一口气,明珠闭目道:“就说家中无人,老夫访友去了,还请贵客改日再来。” —— 纳兰府外。 八阿哥那恍恍惚惚的模样,连一向寡言的胤禛都不忍了。伸手拍了拍胤禩的肩,他开口安慰:“八弟,第一次总会艰难些,熬过了就好。” 毕竟习惯成自然,指不定还会爱上抄家呢。 胤禩:“……谢四哥。” 太子忍笑睨了弘晏一眼,很快,门房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各位爷,实在是对不住!” 等他满面歉意说完理由,四阿哥霎时冷了脸。 太子微微挑眉,八阿哥原本心存忐忑,可听见这番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访友,他们心知肚明这是假的。但他们还真不能破门而入,一来不占理,而来不占情,若是强闯重臣府邸,必会遭到御史弹劾,从而坏了皇家名声。 弘晏却如早就料到此事一般,慢吞吞地问:“明珠大人不在,几位少爷呢?” “少爷们也访友去了,”门房赔笑说,“这位小爷,您不若改日再来?” “来趟也怪累的,不必了。”弘晏微微摇头,指挥道,“苏培盛,把最上头的包裹拿来,阿玛,四叔八叔,你们往后退上几步。” 迎着八阿哥不解的眼神,苏培盛乖乖递了过去。太子眼角一抽,最终还是按照儿子的‘指示’,拉着胤禩胤禛向后走。 门房眼睁睁地看他拆开花花绿绿的布,拎起一个做工精致,一看就颇为昂贵的—— 迷你版唢呐。 弘晏双手握着唢呐,蓄力完毕之后,激昂地吹了起来! 那是一首悲壮的乐曲。 声音嘹亮,响彻云霄,真是听者落泪,闻者哀伤,惊起檐上停靠的飞鸟,惊得门房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朵都被震聋了。 他离弘晏最近,遭受了毫无阻挡的冲击波,故而神色呆滞无比,像是失去了魂魄。 太子与四阿哥稍稍好些,却也打了个哆嗦,神色一片空白;八阿哥明明站得很远,却同门房的反应差不了多少,只觉受到了心灵的洗涤,整个人都升华了。 我是谁?我在哪? 门房两眼发直说不出话,连喊停都开不了口。统共有两三分钟时间,像是过去一个世纪,弘晏满意地收起唢呐,揉揉腮帮子,道:“怪累的。” 他问门房:“好听吗?” 门房没说话。 弘晏又问:“想不想知道曲儿的名字?” 门房恍惚点点头。 弘晏一拍手:“您走好嘞。” 门房:“…………” “你们大人访友去了,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先把曲儿练熟再说,至于上门,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嘛。”弘晏友好一笑,拎起迷你小唢呐,准备吹奏下一首。 “小爷,小爷!”门房痛哭流涕抱住他的腿,“奴才马上进去,奴才马上进去!您定要等等奴才!”说着连滚带爬冲了进去,活似背后有鬼在追。 不过片刻,他恭恭敬敬打开正门,接着恭恭敬敬把一行人迎了进去,颤颤解释说:“我们大人刚从侧门回来。” 弘晏一副惊喜的模样,感慨道:“好巧。” 门房抹了把冷汗,喃喃说:“巧,巧。” 见他至今还是神志不清,皇阿哥们:“……” —— 一手唢呐惹得纳兰府人仰马翻,明珠亦是浑身巨震。 得知吹奏者正是上门催债的皇长孙,那首曲子名叫《您走好嘞》,明珠一瞬间血压飙升,堪堪忍了下来。 哪想长孙还欲继续‘练习’,他那一张脸绿了又青,只得憋着口气,迫不得已请了贵人进府。 世上竟有这般不讲理的cao作,这是正经人想出的主意?! 随后八阿哥的到来,又给了他重重一击。此时此刻,明珠勉强挤出一抹笑,一一给贵客沏茶,最后轮到胤禩,他有些欲言又止。 八阿哥张了张嘴,眼底浮现丝丝尴尬,弘晏善解人意地插话说:“这是汗玛法的命令,八叔哪能违背呢?八叔可难了。” 明珠闻言一个咯噔,却不敢抱怨皇上的决定,只好拱手应道:“是,是。” 话题结束,前厅骤然变得寂静。 太子已从唢呐声中缓了过来,他悠悠地抿了口茶,也不说话,含笑打量着明珠。 还是四阿哥率先开了口:“今儿来意,想必纳兰大人心知肚明。” 四阿哥的意思,明珠哪里会不清楚。到底是站在大阿哥身后的权臣,他恭敬笑了笑,把万般情绪压了下去,道:“自然是知道的。” “国库欠银,奴才怎敢不还,”明珠斟酌着说,“只是暂且拿不出现银罢了。四贝勒有所不知,就在五日前,北疆闹了小旱,奴才为布施水粮,耗费府里诸多银两……” 这事,明珠倒是没说谎。 趁着这个档口慈善,目的有待商榷,花费却是实打实的,流水一查便知。太子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在心底哼笑一声,余光瞥向何柱儿手里尚未开封的包裹,而后极快地收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