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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同他暗示说,小爷对你好感很足,只需专心办差,前途光明得很。 听着听着,戴梓的眼眶湿润了。 身为汉臣,天然是正统的拥护者,获罪之时,正是明珠与索额图斗得激烈的时候。窝在茅屋,除了渴盼赦免,他亦忧虑国本是否稳固,直至皇长孙出生的消息传到盛京,连他这个流放的罪臣都有所耳闻。 他暗自激动了一晚上,太子有后,天下有继啊。 时隔多年,皇长孙聪慧过人,功劳加身,这样的人物,竟亲自为他,为一个从未谋面的小人物求情。 还有皇上……皇上如此爱重长孙,让他跟随小爷,有靠山如此,即便无官无职,空余时候仍旧可以琢磨爱好,不也是一种看重?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他太久没有和人打交道了,遑论官场争斗,他已吃过一次苦,即便不惧,却也不会喜欢。 这样的安排,皇上仍是惦记他的吧? 思及此,流放的痛,受过的罪,还有回朝的忐忑,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戴梓斗志昂扬了一路,发誓必为皇长孙鞍前马后,而今跪拜下去,眼底泛着浓重的热切,将弘晏大夸特夸,“……罪臣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刚要为他解释《温泉养猪图》的弘晏唬了一跳,仿佛见到为他题诗的王大人第二。 小心肝颤了颤,戴梓的反应很不对劲,着实出乎预料,这还是他头铁至极、从不屈服的戴大人吗? 并不知侍卫的神助攻,也并不知戴大人的心路历程,他连忙扶起老人家,“快起,快起。” 眼看着戴梓神色动容,张口又要来一串彩虹屁,弘晏认为不能这样下去。 身边的人,怎能一个接一个的不正常? 他自然地转移话题,握住戴梓干瘦的手,郑重说起未来的安排:“如今首要之事,便是请太医前来瞧瞧,养好身体为先。” 戴大人报道得太快了,容不得他找汗玛法收回成命。既然已成定局,他就要学做一个体贴下属的好上司,利用《调养手册》,把戴大人亏损的身体调养回来。 下一步,任由下属施展才华。弘晏叮嘱道:“我同阿玛打声招呼,工部衙门,翰林藏书,你自去自取;院落已经备好,还有一间敞亮的屋子,大人什么也不用做,只需专心研究火器。” 天才需好好珍惜,浪费在别处,岂不是暴殄天物? …… 戴梓骤然失了声。 他恍恍惚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像是被巨大的惊喜击中,嘴唇都在颤抖。 小爷他……小爷他…… 戴梓哽咽了。 原来上天是公平的。十年困苦,颠沛流离,就是为了等待这日吗? 弘晏看着他,微微一笑,期盼看到下属满足的神色,连带着自己也能满足。 哪知戴大人回过神,花白的胡须翘起,眼神竟然生出丝丝抗拒。他激动地说:“不能随侍您的身旁,研究火器又有什么意义!” 弘晏:“……” 弘晏:“???” . 散朝之后,当即有小太监向皇上禀报,戴梓前往毓庆宫求见小爷了。 虽然对戴梓心存意见,无官无职正是暗中排挤,但他即将去元宝手下做事,对于弘晏的一切,皇上都很上心。 闻言淡淡应了一声,让他说得详细些,可有戴梓日后的安排? 小太监答道:“说是随侍小爷身旁,更没有单独的院落。” 皇上有些惊奇,原以为元宝看重戴梓,会处处加以礼遇。惊奇过后很是满意,不愧是朕的乖孙,与朕一条心! 皇上心情极好,面上带了一抹笑,没过多久,收到弘晏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温泉赏猪图》。 李德全满脸感慨,正欲夸赞小爷的孝心,低头一看,整个人呆若木鸡。 皇上:“…………” 皇上与画中的自己对上了眼,与照镜子没什么区别,那惬意欣赏的神情,简直栩栩如生,很……真实,很奇妙。 那四只围着池子奔跑的猪,当时还不觉得,如今凑到画面里,真真是有损威仪,土气十足。 他还没穿衣服! 跑腿的三喜战战兢兢,天知道看到这幅图的时候,觉得有股神奇的魔力,又是害怕又是被吸引,现下恨不能昏厥过去。 但他不能,他还要传达主子的吩咐,为皇上倾情讲解,于是咽了咽喉咙,坚强地抗住了。 御书房环绕着三喜颤抖的嗓音:“小爷说,这是、这是他发掘的新爱好,画的风格唤作素描。” “如此温馨的场面,小爷想要进献于您,为感激皇上的拳拳爱护之心!奴才在一旁数数,小爷足足画了两个时辰呢。” 御书房一阵长久的安静。 皇上恍然,三个月了,元宝是该有新爱好了。 虽然依旧和他无关,但发掘新爱好的第一时间,不忘朕,更不忘孝顺,还花了两个时辰落笔。他该感到深深的欣慰,可这幅画…… 皇上摸不准弘晏是不是故意的,脸色变幻莫测。 终究没有训斥三喜,奏折也没心情阅看了,沉声说:“叫你主子过来。” …… 不到片刻,弘晏在御前甜甜地笑,“汗玛法。” 戴大人长途跋涉很是疲累,弘晏不忍践踏老人家的一颗红心,答应随侍身旁的同时,强制叫他下去休息,并让人请来太医。毕竟身体才是本钱,改良火器不急于一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