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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见他如此,孟夫子还是有些惊讶。 说到底,他们这帮人终究只是平民,即便他有举子功名在身也是一样,比不过皇亲贵胄们身份尊贵,这一点,孟夫子看得很清楚。 让一个皇子拿他们当朋友待,孟夫子想都不敢想,但今日见六殿下得知张诚有事,他忽然不这么认为了。 当然,他也并未往旁的地方去想,只当他是失了朋友,怒气无法发泄才会如此,过阵子就好了,时间总能抹平一切。 翠花的事情已然这样,如今更重要的还是狗蛋儿。所以盘算着时间,待他发泄完了唤孟夫子进来,他又跟着劝道:“暑假知道殿下伤心,可此事既然发生了,也于事无补,殿下您也得劝劝狗蛋儿这孩子……” “您是不知道,他今日去京兆尹府敲鸣冤鼓,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大理寺少卿北凉王的事情,已经闹得整个京都上下议论纷纷,如今又吵着要去皇宫敲登闻鼓,您若再不劝劝,恐有大事。” 魏璟逸叹了口气,思虑了半天才又问:“他人呢?” 孟夫子心下一喜,觉得他们六殿下终于恢复了正常,才又指着张翠花母子之前住的院子,忙不迭的回道:“狗蛋儿这孩子就在屋里,殿下可想好了要怎么劝??” 魏璟逸带着孟夫子走出门去,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背着手淡淡道:“能怎么办?带他入宫,击登闻鼓,告御状。” 孟夫子“???” 还击登文鼓?还告御状? 是他听错了,还是他们六殿下昏聩了? 狗蛋儿年纪小,骤然失去娘亲,心里一时心痛难忍,做出此事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六皇子素来稳重,行事稳妥,怎么也陪着这孩子瞎胡闹? 这御状哪是说告就能告的?弄不好他们整个皇子府都得赔进去…… 魏璟逸可不管他心中怎么想,步子一迈,便去了狗蛋儿的住处,孟夫子见他如今不冷静,也只能跟在他后头苦口婆心、苦心孤诣的各种劝说。 可魏璟逸尽皆是充耳不闻。 孟夫子心中无奈。 魏璟逸过去的时候,狗蛋儿正把玩着下人刚赎回来的那个挂坠。 说是挂坠,其实更像是玉佩,当日张翠花从他救的那男子身上坑了不少东西,唯独这玉佩的材质最佳,自然是给狗蛋儿戴上。 只是他小小年纪,腰上不适合戴着配饰,便做主给他挂在了脖子上,反正这小子也不嫌重。 看着那熟悉的挂坠,魏璟逸眼睛一眯,心里也有了主意,安慰了他几句之后,二人互诉衷肠。 当狗蛋儿问起他:“干爹是不是想劝我放弃为我娘报仇……” 魏璟逸看着他的眼睛,安慰一般的摇了摇头,又拉住了狗蛋儿握着挂坠的那只手。 大手包着小手,两人的手紧紧攥着那枚挂坠儿。 “走,我带你去见陛下,敲登闻鼓,告御状。” 狗蛋儿甜甜一笑。 “好!” 第七十章 这日, 魏璟逸带着狗蛋儿自皇子府离开,一路驾马,并未乘车, 就是为了让路上的人都看着。 并非他不知分寸,狗蛋儿既然已经将此事闹大, 不如破罐子破摔, 再多添一把火,直接闹得整个京都人尽皆知。 “反正情形已经这样,总不会更坏了”,魏璟逸心道。 告御状要进皇宫, 须得过午门和神武门。 此时, 魏璟逸和狗蛋儿正面对面的在马上坐着, 狗蛋儿埋头在他怀里, 伸出两只胳膊牢牢地揽着他干爹的腰,魏璟逸就只管负责控马。 大魏王朝马上得天下,文官坐轿, 武官骑马,骑马坐轿入皇宫这都是常有的事。 但不管是乘坐马车还是骑马, 过了神武门就需得下马,也表示对皇室的尊重,哪怕他们皇子也是如此。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几个皇子在这皇宫也都是脸熟的人物, 平日过午门招呼都不需打一声, 直接过去就是,但今日不同, 魏璟逸带着狗蛋儿才刚至午门,便被守卫拦了下来。 魏璟逸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定是有猫腻, 再结合眼下的局势,他自然明白,或许有些人压根就不想他入皇宫,免得再生事端。 只可惜,他今日注定要堵这些人的路。 不仅要堵,还要堵死。 及至城楼底下,只听边儿上传来一句:“还请六殿下悬崖勒马,莫要在前进了。” 说话的正是叶北辰。 这话刚一出口,魏璟逸就感觉到怀里的狗蛋儿抱着他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差点叫他喘不过气来。 魏璟逸面不改色,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叫他别紧张,狗蛋儿才松了几分力气,恢复如常。 两人这般温情的场面自然也看入了叶北辰的眼中,不过他似乎也是习惯了,并没有说什么,只当自己眼瞎,什么都没看见。 悬崖勒马,一语双关,这便是想叫六皇子驻足回头,莫要掺和此事。 但今日的事情,他还就掺和定了。 魏璟逸朝着从城楼小门处走出的叶北辰和他四哥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笑笑。 只是,那眼底毫无一丝笑意。 “四哥和北凉王今日倒是有空,竟有时间一同来这城楼底下叙旧,想来此处风景定是极好……” 这话他没有说的太直接,半实半虚,半半假,意思表明清楚也就是了,偏偏四皇子还跟他装傻,只说道:“不过是凑巧遇见了北凉王,就说了两句话,可巧六弟你就来了,不如咱们找个上等的酒楼,皇兄作东,咱们几个去多喝两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