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沙冰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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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漫:“想进这个角色来着。” 祁庚也是有代表作的,此刻和她一起分析:“我能懂你意思,女主这时候虽然担心,也有生气,但你有没有觉得,其实马上也会有一些恋人重逢的喜悦?” 顿了顿,颜漫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是。” “是的,所以放松点,太紧绷演不好的,”祁庚说,“我给你讲两个笑话吧。” 老实讲,祁庚的笑话不是很好笑,但他讲完之后自己在那乐了半天,笑声太魔性,颜漫又容易被感染,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对面,叶凛抄着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毕谈不理解:“到你就躲,到他就一起笑?” 话音刚落,祁庚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颜漫笑着捂住额头,摇了摇头。 恰逢导演喊着“开机”,毕谈起身,似是听到男人短促地冷笑一声。 毕谈站在原地,有些惊愕。 没听错吧——叶凛——冷笑了? 颜漫和祁庚也起身,朝镜头走了过去。 她突然想到什么,正在剧本上核对,步伐也有些慢,走到叶凛附近了都不自知。 祁庚是半倒退摸瞎式走路,此刻看着她,突然想发问:“你这是第四次和叶老师搭戏了吧?” “叶老师算你的恩师,还是伯乐啊?” 颜漫头也没抬:“算我的普通同事。” “……” 很快,第一场戏开拍。 双方僵持。 他垂眼看她,她也低眼看向身下的毯子,狭窄的沙发上二人靠得极近,几乎是咫尺的距离。 桌台上点着香薰蜡烛,弥漫开淡淡的柑橘香气。 桌面上的手机响起,看来电显示是个男人,她动了动手腕,被他按住。 响铃停了,不过片刻,又再响起。 她拉开他覆在自己身上的手:“我还有约,要先走了……” 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 双手忽地被人按向绵软沙发,她跟着向下塌陷,身体抵靠在角落里,跟着惯性仰起头来—— 男人抵住她的膝盖,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 他guntang的气息覆盖,吞噬掉她的呼吸。 第30章 营业三下 这是戏里的吻。 她被人抵在沙发一角,被动承受着亲吻。 脖子仰着,脊背紧绷,背后的蝴蝶骨顶着沙发坚硬的零件,房间里的香薰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灭了,视觉被剥夺,感受愈加清晰。 他灼热的吐息,带点冰凉的唇瓣,有些坚硬的牙齿,还有紧紧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 有点疼。 几秒后男人放开,吻的感受却仍旧深刻。 他抬手按亮了台灯,哑声道:“去哪里?” 她启了启唇,似是想作答,半晌后,又再度偏开眼睛。 “这和你有关系吗?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吧。” 他低眼看着她,不说话,按住她的手掌却已经放轻了力道。 半晌后,男人这才低声:“别闹了,好不好?” “我没闹,”她问,“你辞职了吗?” 这回,他的回答很快。 “缉毒警察只有退役,没有辞职。” 她咬着牙动了下,想推开他,却意外听到他闷哼一声,拉开他的衣服,才发现后背又添了新伤。 “因为有了伤假,才有时间回来找我,对吗?” 她咬住下唇,胸腔内一时间百味杂陈,正想继续埋怨些什么,余光一瞥,看到他口袋里有个小小的香囊。 还记得之前她随口提过一次,当时只抱怨上山的路太难走,因此一直没有买成,后来看到朋友圈有人发图,说只剩下最后一只,这才连忙在雨天上了山,弯弯绕绕才走到寺前。 却被告知这批的香囊已经售空,想再买,得等到明年了。 没想到最后一只,竟然是被他买来了。 语调不自觉放软:“你什么时候买的?” “托朋友买的,你不是想要?”他取下来,放在她手心。 她喜欢香味会带来的仪式感,将香囊凑近鼻尖,闻到淡淡的青草和花果香气,是种别样的好闻。 捏了捏香包,却发现有些不对,她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枚戒指。 他低声,语调里有不易察觉的紧张:“不知道你的尺寸,只好凭直觉买。” 她凝视戒指许久,过往画面一帧帧浮现,终于忍不住,无助地靠在他的肩上:“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一行呀……” 二人从学生时代相恋,顺风顺水地走过了十年,转折点在他选择成为缉毒警察的那天。 太危险了,光是听到这四个字,就知道会有多危险。 那天她浏览了很多缉毒警察的一生,然后彻夜难眠。 他们面对的是亡命之徒,是为了钱可以豁出性命的人,每出一个任务都生死未卜,随时有可能被罪犯用枪指住心脏。 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她承认她自私,只希望自己的爱人安稳地度过这一生,哪怕是以最平凡的方式。 相拥恋人的和好信号是无声的,他有了伤假,又因抓获多名罪犯立了功,腾出些时间来陪她,二人在她的小房子里,拥有了很温馨的一周。 当晚本来是他求婚的时候,却被一声响铃急促打断。 他最好的战友因公牺牲,被罪犯引爆手榴弹,生命永远停格在这个冬天。 获知毒贩在逃,没有任何犹豫,他再次主动请战,接下这个任务。 换好衣服,身后的恋人已经泪流满面。 “我听到了,他们还有枪是吗?武装贩毒,那该多危险……” 他走过去,一滴滴吻掉她脸颊上的泪,她呜咽着触碰他的嘴唇,像是献祭最热烈的,最后一个吻。 他们吻了很久,吻到计时的响铃第三次响起,唇舌勾缠之中,她仍紧紧拉着他的衣襟。 如果有世界末日,她多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心脏再不会为恋人的生死紧张地跳动,他们庸俗而幸运,躲避在不会有任何人找到的角落,接一个漫长到足以毁灭的吻。 然而时间还是会流逝。 他擦着她的眼角,低声说:“回来就结婚。” 她红着眼眶,一顿一停地点头:“好……回来就结婚。” 他拉开门,再度走了出去。 ——而这一次没能再回来。 像是预感成真,不眠不休的72小时过后,她接到他的死讯。 “哥是……”战友哽咽地说,“哥是掉下山崖牺牲的。” “他们开着车,车里全是毒品,因为拦不下来,哥敲碎窗户自己翻了进去,你也知道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就……直接开着车,冲下了悬崖。” 我有危险,你也别想活命——这就是亡命之徒的一贯思维。 像是在这瞬间灵魂归位,又像是在此刻漂浮起来,她耳畔开始阵阵嗡鸣,仿佛一切都看不真切,还像是在做梦。 “人……人找到了吗?如果没找到的话……”会不会还活着? 不是总有奇迹的吗?会不会老天也垂怜呢? 那边强忍着悲痛,说:“找到了,已经救不回了。” 一瞬间身体脱力,手机摔到地板上,她站不稳,顺着床沿滑到在一旁,连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都做不到了。 像是五脏六腑一起翻搅,头晕目眩,仿佛有人生生撕裂开她的胸腔,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心脏是会这么痛的。 她半趴着,弓起身子,一下下捶打着心脏,仿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疼痛,然而窒息感还是一刻不停地笼罩下来,像要将她吞噬。 她晕过去,再醒来是在医院。 看见白色窗帘的那一刻,甚至有喜悦一晃而过,她以为是自己做了个噩梦,而此刻梦醒,世界恢复如常。 直到他的战友走进病房。 那一刻仿佛一盆冰水浇下,她心脏骤然一停,冷汗爬满全身。 他们终于还是说出她最害怕的句子。 “嫂子,节哀。” 节哀,节哀。 怎样的情况下才需要节哀,而她此刻如果不想节哀,他是不是就能活过来? 越来越多荒诞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她头痛欲裂,眼眶却干涩地流不出一滴泪来。 原来人在难以置信的极端痛楚下,是会没有眼泪的。 战友打开一个小盒子,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