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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却并没看她一眼,只哼了一声,果然进去了。 毕竟不能一直将客人晾着,满月跟陈伯说了一声,先去旁边浇花的木桶里洗了手,赶紧进去招待客人。 刚一进门,就听一个丫鬟正跟那少妇说话:“……我看也不怎么样。” 做生意以来,挑剔的客人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满月不动声色,只当没听见,过去笑道:“夫人是想买瓶插花还是盆花?里面摆放的器皿花草都有货,可随意挑选。” 见少妇还是不为所动,满月只好主动介绍:“夫人可喜欢木樨?丹桂金桂都有,您也看见了,刚从棠梨村运过来,都是最新鲜的花草,若喜欢的话,我给您挑一束?” “若要盆花的话,菊花有绿云、墨荷和十丈珠帘,都开得最盛的时候,您留个地址,自会有人替您送到府上。” 说了半天,少妇终于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她穿着时下最新的桃红绣金襦裙,头上绾着繁复的同心髻,带了支金镶玛瑙的凤钗,五官虽平庸了些,这样一打扮倒也带了几分贵气——满月心里便有些嘀咕,这样看起来大富人家的夫人,倒不像会专程来她店里买花的样子。 少妇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眼神轻蔑,半晌才道:“霍满月?” 满月冷不防她叫出自己名字来,顿时一愣:“我是,请问您是?” 少妇却又不答了,唇边噙着个冷笑,旁边一个丫鬟便横眉竖目上来道:“大胆!我家夫人的名讳也是你敢问的?” 满月便有些明白了,敢情这几个人不是来买花的,倒是来找茬的。 “满月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夫人,”她不卑不亢道:“就算兴师问罪,总也得有个名号吧?如今我连夫人名讳都不知,又怎么跟夫人赔罪呢?” “你!”那丫鬟顿时怒了,正要上来撕扯,那少妇却一挥手止住了她。 “他倒也说得没错,果然伶牙俐齿,”那少妇悠悠道:“你也不用知道我是谁,今日前来找你,确实也有些不妥,只是来便来了,还是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她顿了顿。 “谨记自己身份,莫做那些得陇望蜀的美梦,我虽不是不容人的,眼里却也揉不得沙子,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以免日后大家脸面难看。” 说罢带着人扬长而去。 满月迷茫了半晌,也不解其意。 倒是明香跟陈伯卸完了花草,进来闲聊:“方才那女子可买了什么?” 满月摇头。 “这位夫人穿戴倒也富贵,看打扮又像是新婚不久的模样,照理说手头宽裕才对,”明香摇了摇头:“逛了半天什么都不买,也是奇怪。” 新婚不久? 满月突然明白过来,这名少妇不会是宋函刚娶回去的娘子,知县王大人的女儿吧? 难怪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呢,想必是不知从哪儿听到了自己的存在,生怕夫君跟自己还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往事,跑这儿示威来了。 满月气得咬牙切齿,这宋函怎么就阴魂不散呢?都成亲了,还要让自家娘子过来恶心自己一下,这两口子也真是,绝配了! 那边王佩兰回了家,宋函忙迎上前来殷勤相问。 “夫人一早出去逛了哪里?” 王佩兰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越过他便回了闺房。 宋函暗暗咬牙,一把拉住后面的丫鬟:“翠儿,我问你,今日我可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怎么一大早回来,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到底谁又招惹到她了?” 叫翠儿的丫鬟倒也不敢隐瞒:“回姑爷,夫人去了那霍满月的铺子。” “霍满月?”宋函心头一紧:“她怎么知道霍满月的?不对,她去找霍满月干什么?” “是……是老夫人说的,”翠儿看了王佩兰离开的方向一眼,期期艾艾道:“昨日老夫人让夫人给她奉茶,一时说凉了一时说热了,夫人不忿,略顶撞了几句,老夫人便大骂,说早知道宁愿娶那霍满月,也不攀这场富贵,原以为娶了儿媳好享福,谁知夫人竟是个不孝的。“ 她本就是王佩兰的人,此刻给宋大娘下起眼药来也毫不含糊:“夫人哭着问霍满月是谁,难道宋家巴巴娶她回来,只是为了咱们老爷的权势,老夫人不但不觉得错,反倒说那霍满月从前跟姑爷情投意合,是她为姑爷的前途,才做主棒打了鸳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宋函几乎眼冒金星,强撑着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娘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 说完一阵心虚,以他对宋大娘的了解,他娘还真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真的,”翠儿哭道:“夫人当时听了便气得要回家,是我们几个一力苦劝下来,夫人冷静下来也说了,这话老夫人私下说说也罢了,若是传到老爷耳中去,恐怕要影响姑爷的前途,还特地叫咱们几个封了口,一句不敢乱传,只是,只是老夫人那边,姑爷还得规劝几句,以免白费了夫人的一片心哪!” “我自然知道她的心,”宋函目光不耐:“你夫人说得对,这话绝不可传到岳父耳中,若哪日我听到有人乱传,只拿你们几个是问!” 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下去吧。” 翠儿屈膝行了个礼退下了。 宋函回了卧房,先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陪着笑脸敲门:“佩兰,佩兰!” --